当前位置: 首页>最后的佛魁>第24章:连环套(上)

话说这一日,姜瑶改换行装,凭着一身易容术,渗透进了生门的药堂,一天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一十二张脸,用了十几个身份打探,才大概的探听出来了生门的一段秘辛。

原来这苏一倦老先生生有二子,长子苏长鲸,次子苏长兴,两个儿子相差十岁。

苏长鲸二十六岁那年,生门因为药材买卖的事情,得罪了一个当地的军阀,那军阀真怒,屡屡与生门为难。苏长鲸年少热血,气愤难平,趁着月黑风高,凭着一身诡秘莫测的虫术,潜入了那军阀的府邸,摘了那军阀的人头。

这事情闹的极大,等到苏一倦收到风声的时候,整个桂林内外,全是荷枪实弹的大兵,一茬接着一茬的开始了针对苏长鲸的地毯式搜索。苏一倦使尽了银钱,求神拜佛,想保住苏长鲸一条性命,奈何那军阀的靠山势力极大,远不是苏一倦可比。万般无奈之下,苏一倦只得安排生门徒众撤离桂林,远遁云南,暂避风头,并且计划着安排专人送苏长鲸出海,直奔南洋跑路。

彼时,苏长鲸年少有为,在生门中素有威望,正是英雄年少做大事的黄金年华,苏长鲸怎能甘心将大好的青春浪费在南洋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这苏长鲸在听到老父亲要安排自己跑路去南洋的时候,顿时来了火气,梗着脖子说什么都不去,宁可留在国内,和那军阀的靠山拼个鱼死网破。

这苏一倦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是个顺毛驴,只能哄不能打,于是告诉苏长鲸,你且安心去南洋磨炼十年,待你回国之时,就是你执掌开门之日。苏长鲸少年心性,对老父亲的话深信不疑,打点好了行装,随着走私船,偷渡去了南洋,自此杳无音讯。

没过几年,那军阀的靠山在混战中倒台,生门趁机又回到了桂林,发展壮大。这七八年的光景里,苏一倦的二儿子,苏长鲸的胞弟苏长兴也已经长大成人,其干练果敢,聪慧机敏不输其兄,在生门中,这位二公子也得到了不少徒众的支持,年深日久,除了一些老门徒之外,大多人都只知道二公子,却不知道早年里还有一位大公子了。

一转眼十年之期已到,七天前,苏长鲸从南洋回到了生门。然而,十年光景,所有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老爹苏一倦绝口不提接班的事儿,二弟苏长兴把持生门大权,将自己这个大公子架空,苏长鲸整日无事可做,使得他的内心越发焦躁不平,多次和苏一倦争执。

直到有一天,苏一倦在生门大会上宣布,自己正和柳当先正谋划着八门合流之事,并且愿意倾力相助,帮柳当先登上佛魁之位。此事在生门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生门上下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应当联合八门,共同对抗日军;另一派则恰恰相反,认为这二百年来,八门风流云散,生门雄踞两广,稳坐贼行第一把交椅,堪称两广一带的黑道土皇帝,可是一旦八门合流,选出佛魁,按着贼行的规矩,生门上下就得悉数尊崇佛魁号令,这土皇帝头上凭空就多了个太上皇。大事小情从独断专行,一下子就要变成说了不算,所以这八门合流得不偿失,不合也罢。两派一吵就是半个月,甚至还引发了门内的械斗,眼看就要闹大的时候,二公子苏长兴提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八门可以合流,但是佛魁必须由苏一倦来坐。

这个法子一提出来,瞬间得到了两派人共同的支持,因为这主意既全了抗日的大义,又给生门落下了实惠,两派人握手言和,一起恳求苏一倦去夺那佛魁之位,苏一倦虽然无意坐那佛魁的位子,但是为了门内安定,只得应承下来,使了个缓兵之计,安定住门中徒众。并暗地里决定:“我且暂时答应他们,大不了在那分金大会上,卖个破绽,在手段上输给柳当先,也好两不耽误。”

在这场内讧的平定之中,苏长兴无论是深谋远虑,还是机智果敢,都让苏一倦十分满意,再一次酒宴上,苏一倦揽着苏长兴的肩膀,向门内的长老和舵主们明言表示,要他们多多提携教导苏长兴,其传位之选,已昭然若揭。

然而,这一切被苏长鲸看在眼中,竟是那么的心痛和恼怒,苏长鲸在南洋受了十年的苦,就指着执掌生门这点念想儿撑着了。如今,眼看梦想破灭,苏长鲸如何能忍?

于是……

“于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姜瑶正讲到关键处,猛地收住了话头,袁森急的抓耳挠腮,连忙催促姜瑶。

姜瑶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据生门徒众传言,因为苏长鲸记恨苏一倦言而无信,要将位子传给苏长兴……于是暗中打探,和前来桂林的柳当先接上了头,告诉柳当先,说苏一倦要抢柳当先的位子,自己当佛魁。柳当先大怒,与苏长鲸一拍即合,达成了一桩交易,那便是——苏长鲸帮柳当先杀了苏一倦和苏长兴,当上佛魁,柳当先帮苏长鲸做上生门当家的位置。就这样,苏长鲸探听到了苏一倦和柳当先一行接头会面时间地点,抢先设下埋伏,和柳当先一起杀害了苏一倦,然而,苏长鲸探听苏一倦行踪的事,被生门中人察觉,报告给了二公子苏长兴,苏长兴知道后,连忙带人赶到苏一倦与柳当先约定会面的不厌茶亭,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苏一倦。然而,苏长兴虽没救下老父亲,却和刚刚杀完人的柳当先撞在了一起,柳当先翻窗而逃,苏长兴紧追不舍。两伙人你追我赶,停停打打的闹了大半夜,终究还是被柳当先给逃了……”

“放屁——”袁森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没事……妹子,哥不是说你,我是说……咱们根本就没杀苏一倦……是那个人,他在咱们前面进了包间,我还和他过了两招,他用虫术逃了,紧接着,就有人带着刀手堵了过来……我就跳窗子出去了……”

袁森话还没说完,陈七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喊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当时那群刀手围过来的时候,有个带头的,二十七八岁,身边有人叫他二公子,那人肯定就是苏长兴!”

袁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被捆在门边的灰衣人,沉声说道:

“生门的虫术都是苏家嫡传,苏一倦死了,追杀咱们的是苏长兴,那这个一定就是苏长鲸了吧!”

“肯定没错了!”陈七一拍手,高声附和道。

说到这儿,袁森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递给了陈七,三个人缓缓走到了灰衣人的身前,袁森抽出手枪,给了陈七一个眼神儿,陈七会意,拎起满桶的凉井水,对准了灰衣人的脑袋,兜头泼下。

“哗啦——”一声水响,灰衣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唰”的一下睁开双眼,两手一动,发现四肢都被捆住,五指一张,袖内开始钻出毒虫。

“别动——”袁森将枪顶在了灰衣人的太阳穴上。

“收了虫子……否则咱就试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虫子快!”

袁森一声冷喝,灰衣人长吸了一口气,刚爬出袖子的毒虫,缓缓的又退了回去。

“叫什么名字?”陈七问了一句。

“苏长鲸!”灰衣人一抬眼,目光在陈七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姜瑶身上,上下打量。

“色眯眯的乱瞄什么呀?信不信眼给你挖出来啊!”陈七面露不悦,一把拔出了百辟,挡在了姜瑶身前,舞弄着匕首,在苏长鲸眼前一阵乱比划。

苏长鲸看了一眼百辟,徐徐说道:“二位就是白衣病虎柳当先和九指恶来袁森吧!”

陈七和袁森对视了一眼,张口说道:“你倒是好眼力。”

“好眼力说不上,只能说二位成名的早。十年前,我还未去南洋的时候,江湖上就立着二位的万儿,回国后,我又听说二位投在了抗联杨军长的旗下,冲锋陷阵,抗击日寇,端的是英雄了得,大江南北多的是二位的悬赏令,虽说画影图形多有失真之处,可是柳当家的百辟,袁森的九指,却是错不了的。”

袁森用枪口点了点苏长鲸的额头,沉声说道:

“咱们老爷们儿谈事,不说废话。那日在不厌茶亭和我交手的人,是你么?”

“正是在下!”

“苏一倦是你杀的吗?”

“不是,在我赶到不厌茶亭的时候,我爹就已经遭了毒手,我还没来得及勘察,你们就到了。”苏长鲸目光炯炯,言辞恳切,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姜瑶思量了一阵,徐徐说道:“生门上下,都传闻,是你觊觎门主之位……”

苏长鲸看了姜瑶一眼,徐徐说道:“还没请教……这位是……”

“开门,姜瑶!”

“原来是开门姜家,失敬了。”苏长鲸点了点头,权当做礼。

“好说。”姜瑶拱了拱手,回了个平辈的江湖礼。

苏长鲸长叹了一口气,涩声说道:

“我若说……我这趟回来,压根儿就没想当什么门主,你们信么?”

“可是生门上下,都说你十年前……”姜瑶正要说话,苏长鲸一摇头,沉声叹道:

“十年……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我……我十年前,年少气盛,确实是很想当门主,做一番大事业出来,可那都是十年前的想法了。这十年,我在南洋跑过船、淘过金、割过香蕉、卖过烟草,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一转眼,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交下了不少朋友,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我娶过老婆,生了孩子,老婆孩子又被仇家害了,我为了报仇,杀了很多人,说真的,钱我赚过,权我掌过,福我享过,罪我遭过,折腾来折腾去,什么门主不门主的,我这心里早就磨的淡了,我这趟回桂林,只为再见一眼我老爹,他年岁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见一面少一面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这次回来,会引出这么大的麻烦……”

袁森叹了口气,眯着眼冷声说道:

“你说自己不是凶手,可有证据?否则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苏长鲸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答道:“证据我是一点儿也没有,要是有证据,我还用跟这儿和你们闲聊么?我早就上生门法堂,找索长老了!”

陈七咀嚼了一下苏长鲸的话,张口问道:“你去找秦婉如做什么?”

苏长鲸莞尔一笑,悠悠说道:“你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咯?”

姜瑶沉吟了一下,张口问道:“你可是有怀疑的人?他是谁?”

苏长鲸目光一冷,沉声说道:“还用问么?自然是我的好弟弟长兴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你是说你弟弟苏长兴杀了你父亲苏一倦,然后嫁祸给你?这是你的推论,还是你已经有了证据?”姜瑶疑声问道。

“我再说一遍,要是有证据,我还用跟这儿和你们先聊么?我早就上生门法堂,找索长老了!”苏长鲸不耐烦的喊道。

“哎嘿,你这人什么态度?”陈七老大不乐意的骂了一嗓子。

“我什么态度?还我什么态度?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才打听出来苏长兴有秦婉如这么个相好儿吗,我这马不停蹄的刚赶到几回闻,就让你们把事儿给搅合了!”

“什么叫搅合啊!瞧你这话说的,那你见了秦婉如打算怎么办?”陈七问道。

“自然是带她回法堂审问啊!”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爹苏一倦的手心儿里攥着一只属于秦婉如的相思扣儿,而秦婉如亲口告诉我,说这只相思扣儿,是她送给一个熟客的定情信物,而那个熟客的名字就叫:苏、长、鲸!对,没错!就是你!”陈七指着苏长鲸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这不是瞎说么?我都不认识她!”苏长鲸瞪着眼睛喊道。

袁森看了看陈七,又看了看姜瑶,喃喃自语的说道:

“若是这苏长鲸说的是真的,感情眼前这局还是个连环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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