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3月13日凌晨。离二月二龙抬头还有两天。

一行人跟着胡泽开,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终于站在了考水村西面的玛瑙峰山腰,这时,天边已露出一线晨曦。

走了一夜,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卡特和两个游击队员倒在树丛中,很快打起了呼噜。

胡泽开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指着山下的村子,对苗君儒说道:“这就是考水!我们所站的地方叫玛瑙峰,听老人们说,山顶上有块虎形石,如果哪一天虎眼流血,村里的人就要倒大霉了!那都是传说,信不得的。当年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还专门跑到虎形石那里去看,骑在虎背上玩呢!苗教授,要不要等下去看看?”

苗君儒说道:“有的传说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等下我们就去虎形石看看!”

他的目光远眺,见整个村子坐落在山脚下,三面环水,一面靠山,一条玉带般的小河成环形绕村而过,河上有几座廊桥。那一栋栋徽式建筑风格的民居,错落有序地排列着,粉墙碧瓦之间,是一条条长宽不一的巷子。几幢高梁翘檐的宅子,夹在民居中间,显出了宅子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村子背山面河,群山环绕,座北朝南,前面的山都不高,但逶迤数里,成龙案之形。水往东流,可迎紫气东来。背后几座山峰,成五指之形,形成天然的屏障,乃手掌乾坤之绝佳之地。但手掌乾坤之地,必有五行相助,缺一不可。村子里水木土不缺,加上村中祠堂里的火,五行中已有四行,独缺金。要是在村子的西北方向竖一铁塔,填补了五行之缺,那样一来,照风水学上所说,这样的上等村基,每120年,村子里应该出一位权势倾朝的大人物。

胡泽开指着村中一幢大宅子说道:“那里就是族长胡德谦的家,他还是县商会的会长,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做生意,只有小儿子留在家里!三年前我抓走了他的小儿子,从他手上换了三担米和五百大洋,还有一些棉布。自从那次之后,他主动求人找我,想和我讲和。说是对当年我爸的那件事,至今后悔不已。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直没答复他。”

一个游击队员指着右边的山谷叫道:“队长,你看!”

山谷中有浓烟冲天而起。一行人沿着山路朝那边转过去,走到一个山头,看到山下的石板路上有一些人正往山谷中跑来,那冒烟的地方站了不少人,火势已经下去了,但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胡泽开说道:“这里原来是个和尚庙呀,怎么会起火呢?苗教授,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苗君儒隐约见到左下方的山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的亮光一闪,仔细望去,那亮光又闪了一下,好像是一面镜子,当下警觉起来,低声道:“下面的山林中有人!”

胡泽开立即拔出了身上的枪,低声问:“在哪里?”

一听有情况,那两个游击队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瞪着一双大眼睛,顿时精神百倍起来。

苗君儒低声说道:“不要冲动,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慢慢跟上去,注意千万不能发出声音,越轻越好!”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当他们来到那处发出亮光的地方时,见地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却看不到一个人。

一个游击队员提着枪刚要顺着脚印去追,突然被苗君儒抓住,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苗君儒指着那游击队员面前的地方,低声说道:“你看!”

离那游击队员右脚不到10厘米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细线,细线的一头系在树下,另一头伸入一旁的树丛中。苗君儒轻轻拨开那树丛,看到两颗挂在树丛中的瓜式手雷。

好险!这两颗瓜式手雷一旦被触爆,不要说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多几个人,也会丧命在这里。

这种瓜式手雷与他以前见过的日本手雷不同,在重庆的时候,他见过那些全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士兵身上,挂的就是这种手雷。他听一个陆军上校介绍过这种手雷,爆炸的威力很大,覆盖面也很广,十米以内的人,很少有幸存的。

这种埋设绊雷的方法,也只有受过训练的军人才会用。

怪事,难道有国民党的正规部队进来了?

他仔细看了地上的足印,并不是全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士兵穿的大头皮鞋,而是普通的硬胶底鞋。

看到那两颗瓜式手雷,胡泽开顿时觉得头大了许多,刚才要不是苗君儒,他们几个人可都要血溅当场,到死都不知道中了什么人的埋伏。他低声问道:“苗教授,他们是些什么人?”

苗君儒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肯定这些人和那座小庙起火有关。我们不能照着脚印追,绕过去,注意脚下和前面的情况!”

几个人没有顺着脚印往前追,而是往山上走了一段路之后,再朝着那个方向绕过去。苗君儒和胡泽开走在最前面,他们俩走走停停,不时观察周围的动静。

可除了林间鸟叫声和小动物走动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异常的动静。

胡泽开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朝山下望了望,说道:“苗教授,你来看!”

苗君儒极目望去,见村东头的石板路上,有几个人正急冲冲地走着,为首的一个,依稀能够看清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那几个人走到离廊桥不远的地方,站了片刻,只有为首那个人继续前行。

胡泽开低声说道:“他好像就是胡德谦,只是距离太远,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胡德谦,都能看出有问题。村子的西边发生火灾,这几个人不去救火,来到东边的廊桥做什么?

苗君儒低声说道:“其他人留在山上,我们下去!”

胡泽开从一个游击队员手里拿过长枪,这种中正式步枪,在较远的距离内,射击起来比他手上的盒子枪有优势。

※※※※※※

胡德谦回到家写了一封信,要游勇庆火速赶往县城交给县长汪召泉,还没等他吩咐完,见胡宣林带着几个人进来。

胡宣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说道:“德谦呀,这事真有些邪乎,德欣和那个人进了庙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胡德谦说道:“叔公,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折腾了。我已经写了信,要游勇庆交给汪县长,要县里多派些人来。”

胡宣林说道:“我也叫人去通知胡泽开了,你和他虽然有仇,可那是你们两人的事,现在村里面临这么大的事,他可不能不管!”

胡德谦说道:“来不来是他的事!”

胡宣林说道:“那是,那是,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手下好歹也有几十条枪呢!”

胡德谦问道:“叔公,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出去一下!”

胡宣林问道:“德谦呀,你是族长,村里的大小事你可都得管,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

胡德谦说道:“放心,叔公,我不会离开村子的,我要去维新桥头见一个人,我儿子在他们手上!”

和胡宣林一同进来的胡福旺叫道:“德谦叔,要不我多叫几个人陪你一起去,万一那些日本人……”

胡宣林瞪着眼睛,花白的胡子翘得老高,叫道:“德谦,你去见日本人?”

胡德谦见瞒不过,只得把桥头发生的事情说了。胡宣林听完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说道:“不行,不行,那东西不要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交给日本人。要去见日本人,我替你去!”

胡德谦说道:“叔公,你知道见到他们之后怎么说吗?”

胡宣林说道:“还能怎么说,大不了把老命给他们!”

胡德谦见旁边还有一些人,但也顾了那么多,说道:“叔公,你还记得那十六个字吗?其中一句‘田上草长’,是一个苗字,我听日本人说,有一个姓苗的教授要来我们这里。在苗教授没来之前,日本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就是把我们村里的人全杀光,也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

胡宣林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那个姓苗的什么教授来,就能够找到日本人想要的东西?那不行,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绝不能白白送给日本人!”

胡德谦说道:“我也知道绝不能送给日本人,现在情况这样,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胡宣林看了看站在堂上的几个人,说道:“德欣不在了,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人,我不放心,村里的年轻人我都看过,没一个让我放心的。但是我觉得游瞎子的这个儿子不错,那身架,那膀子那手臂,有几分力气。刚才在门口我已经问过他了,会两下子,一个人打两三个人不成问题,铳也打得准,还会打枪,不如你把他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送信的事,我叫别人去!”

胡德谦想了想,只得依了胡宣林。叫一个乡丁把枪给游勇庆,换下那杆铳。

几个人跟着胡德谦,出了村沿着石板路往东疾走,来到离维新桥头几十丈的地方时,看见桥廊内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杂货店老板,中国名字叫老万的日本特务竹中直人。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衣的日本忍者。

竹中直人站在桥廊前的台阶上,大声叫道:“请胡会长一个人过来!”

游勇庆趁人不备,翻身俯卧在田埂下,借着田埂上的几丛黄草隐住身子,把枪从黄草中间伸出去,顶上子弹,透过枪上准星,牢牢地瞄准了站在桥头台阶上的那个人。

他以前打猎的时候,也都是找猎物经常经过的地方,找个下风头,用干树叶和树枝把自己埋起来,等猎物走近前后,才突然开铳,无论是野猪还是麂子,往往一铳毙命。他参加过民团,所以会打枪。当时民团那一百来号人,就数他的枪打得最准。他在民团干得好好的,半年前,县保安大队还想把他要去当个小队长什么的,不料他父亲的游瞎子死活要他回家,说当民团干的是缺德事,当保安队干的是没命的事。

民团帮县里和乡里到农户家拉捐抽税,缺德事自然没少干,有时候他也觉得过意不去,但为了每月那三块大洋的饷银,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县保安队经常下乡“剿匪”,其实打的就是山上的游击队,“匪”没剿着,人倒死了不少。有时候民团的乡丁也跟着去,可都在后面乱开枪,起到呐喊助威的作用。听说游击队队长的外号叫胡老虎,有一次保安大队的队长方志标,带人把胡老虎围在一个小树林里,结果胡老虎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几跳,就没影了。另外一股游击队里还有一个姓程的队长,听说枪法如神,百步之外甩手一枪,要打鼻子,绝对不会打眼睛。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那个家伙有对胡会长不利的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

胡德谦一步步地走上台阶,他看清桥廊里只有两个人。

竹中直人很有礼貌地躬身道:“胡会长,你迟到了!东西带了么?”

胡德谦站在台阶上,回头望了一下不远处的村子,说道:“你不是说那个姓苗的教授会来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

竹中直人说道:“也许他已经来了!”

胡德谦问道:“人呢?在哪里?”

竹中直人说道:“无论他来不来,你都要把那枚传国玉玺交给我们。我们早就打听清楚了,你们每年祭祀那个义祖胡三公,就是唐末大将军朱温要找的紫金光禄大夫胡清,他从皇宫里带出了一个孩子,还有昭宗皇帝的传国玉玺!”

胡德谦想不到这日本人对那一段尘封的历史,居然那么清楚,当下说道:“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据祖宗留下的话说,当年从皇宫里只带出了一些金银珠宝,并没有你说的传国玉玺!”

竹中直人说道:“我们怀疑那枚传国玉玺和你们的义祖胡三公,都埋在那八卦坟中。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是很尊重先人的,只要你把我们逼急了,我不会干出挖人家祖坟的勾当!”

苗君儒与胡泽开悄悄从山上溜下来,就藏在距离廊桥几十米远的树丛中,在这寂静的清晨,廊桥内两人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越听越奇怪,既然日本人早就怀疑传国玉玺在八卦坟里,大可不必费这么多波折,只需偷偷的趁人不备,找几个人打洞进去,看看坟墓里到底有没有传国玉玺就行了。这个日本人说出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日本人也是近日才怀疑传国玉玺有可能在八卦坟内,而这时,他们对八卦坟已经无从下手。至于那一段历史,是一个宗族的秘密,日本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难道有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日本人?

胡德谦的手里托着一把铜质的水烟壶,他点上烟,咕噜咕噜地吸了几口,把烟雾长长呼出,问道:“我想问你,这些事情连我们一般的族人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竹中直人得意地干笑了几声,说道:“我在一个月之内,走访了婺源26个胡姓的村子,就只有你们村子能够对上号。胡会长是想把令公子培养成下一任族长吧?有些秘密是不能乱说的,就算是儿子也不能说!”

胡德谦明白过来,气愤地把水烟壶扔在地上,骂道:“这个畜生,要杀要剐由你们去好了,我要是见了他,也会亲手杀了他!”

竹中直人说道:“你的儿子在我们手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如果你……”

他说完那个“你”字后,身后的日本忍者抽出了刀,架在胡德谦的脖子上。

一声枪响,那日本忍者的头部迸出一道血光,身体向后软软的倒去。竹中直人似乎早有防备,闪身躲到胡德谦的身后,从腰间抽出一支枪,顶在胡德谦的头上,大声叫道:“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

又是一声枪响,竹中直人的手指还未来得及勾动扳机,大脑已经失去了知觉,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胡德谦扭过头,看到这日本人的半个脑袋都没有了,离廊桥不远的树丛中站起了两个人,他认得其中的一个,正是多次要杀他报仇的胡泽开。

胡泽开倒提着枪,对苗君儒说道:“苗教授,他就是我对你说的胡会长!”

胡德谦怔怔地望着胡泽开身边那个四十多岁,脸上充满干练与睿智的中年人,喃喃地说道:“你……就是苗教授?”

在距离廊桥一两里地的一处山坡上,一个满头白发身穿日本和服的老人,正用高倍望远镜望着这边,在他身边,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日本忍者,还有几十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军人。看了一会儿,老人放下望远镜,对身后的人说道:“马上告诉上川君,按计划行事!”

※※※※※※

在胡德谦家的一间小厢房里,他从一个很普通但很古老的小盒子里,那出了一本颜色发黄的族谱来。

他低声对苗君儒说道:“从延政公那一代开始,到我这一辈,是第47代!”

苗君儒接过那本族谱,随便翻了翻,也没发现什么对寻找传国玉玺有价值的线索。但在这本族谱中夹着一页纸,上面有一些字迹:天佑天不佑,大唐子孙祸,除去木子姓,方保皇族留。署名是黄冠子。

黄冠子是李淳风的道号,不亏是唐代的术数大师,寥寥几个字,已经将当年要发生的事情算得一清二楚。

胡德谦接着说:“听说这张纸也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苗教授,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只知道当年胡三公从皇宫带了这张纸,还有一些金银珠宝,根本没什么传国玉玺!”

苗君儒问道:“听李教授说,你写信给我,想要我帮你破解什么秘密?”

胡德谦从那盒子里再拿出一页纸,展开后,大约两尺见方,上面有一些黑色墨迹形成的字迹,他说道:“就是这张纸上的字,我找过很多人,都没人知道。我写过信给你,可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信!”

“我并没有收到你的信,后来才听李教授说,你写信给我,想请我帮忙!”苗君儒接过那张纸一看,见上面的墨迹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拓下来的,那些字迹正是他先前见过的鸟篆,但似乎与鸟篆又有些不同,还有一些象形文字和图案也夹杂在其中,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问道:“这张拓片也是你祖上传下来的?”

胡德谦点头道:“是的,上一任族长告诉我,说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不在八卦坟中,这张纸就是当年帮胡三公修建八卦坟的那个风水先生留下的,我已经查过了,那个人曾经是南唐的国师,叫何令通。祖上流传下来的话说,如果有人能够破解这上面的秘密,就能够找到那批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珠宝,包括皇帝的血诏书!”

苗君儒问道:“你祖上没有提到传国玉玺?”

胡德谦十分肯定地说道:“没有。不过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考水村有龙脉,可惜有山神镇着,龙脉不通,说是要用什么印就能够打通龙脉。我们曾经找过几个风水先生,可他们都说不知道!”

苗君儒说道:“从风水上说,你们村是手掌乾坤之地,当出权倾朝野的权势人物!”

胡德谦说道:“你说得是,祖上也请人看过,说是山上有虎形石,村东有文峰,村边有青龙,背山面河抱水,形成虎踞龙盘之势,八卦坟所葬的凤形山,是上好的‘四神宝地’,当出圣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进士举人出过不少,文人也有一些,可谈不上是什么圣人。至于你你说的权势人物,不是没有一个,大多是些刺史和参政什么的,可也说不上是权倾朝野。倒是迁居安徽那边的胡氏一族,出过像胡雪岩那样的人物!”

苗君儒问道:“哦,红顶商人胡雪岩的祖宗也是你们这里迁出去的?”

胡德谦说道:“你看族谱,除了胡雪岩外,还有大文豪胡适,都是我们考水的胡氏子孙呢!”

苗君儒将族谱翻了几翻,见延政公的次子百禄和三子百英,都是迁到安徽那边,第十五代孙,迁往上庄。

胡适就是上庄人。

在重庆的时候,他查到一篇写胡适的文章中,说胡适公开承认自己是李唐的后裔,祖上并非姓胡,而是姓李。

他本来想与李教授先去安徽上庄,调查与传国玉玺有关的事情,不料突然遭人绑架,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胡德谦要苗君儒将族谱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几行字说道:“这就是那位何国师留下来的,我怎么看都看不懂!”

上面的字是隶书:一七进五心神乱,四退一行能平安,寅火离木四一震,乾坤倒转龙脉合。

初看这字面上的意思,似乎与阴阳五行有关。苗君儒想起黄村的那九宫八卦阵,莫非这些字是教人怎么走的?可是考水村的九宫八卦阵在什么地方呢?

胡德谦低声说道:“苗教授,你是第一个见到这些东西的外姓人。我们村里还有世代相传的十六个字,就是‘虎目流血、尔玉龙生、田上草长、甲子出川’,据说也是当年何国师对延政公他们三兄弟说的。”

接着,他把那首儿时念过的童谣也说了。

苗君儒笑道:“想不到这个何国师为你们村布下了那么多谜团!”

胡德谦说道:“昨天晚上我们村里来了一个中年人,他说他叫刘勇国,也提到你,他是来这里救人的,我不知道他要救什么人。他怀疑那些日本人就躲在村西头山谷里的小庙中,我叫我的族弟带他去,结果今天天快亮的时候,小庙被烧了,他们两人至今生死不明!”

苗君儒听胡德谦讲了那人的长相后,确定是那个自称重庆城防司令部上校的刘勇国,他说道:“你放心,日本人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杀他们的!日本人手里有好几个人质,其中包括我的儿子。”

他把那张拓片平铺在桌子上,仔细辨认着那上面的字迹。拓片上共十四处字迹,从手法上看,应该是从岩石上拓下来的。这是一种介乎象形文字与鸟篆之间的文字,有的字像漂浮的云层,有的像水纹,还有的像一些动物。这张拓片上的文字,具体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还无法解读出来。

胡德谦接着把祖上留下来的那十六个字也说了,接着说道:“我觉得那‘田上草长’四个字,指的就是你!”

苗君儒笑了一会,说道:“有些玄机是要等事情临头的时候,才能破解的。你想想,那句‘尔玉龙生’中的‘尔玉’两个字,不正是玉玺的‘玺’字吗?胡会长,我不想瞒你,其实日本人要传国玉玺的目的,就是想找到真正的中国龙脉。也许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指保住玉玺就能够保住龙脉。”

胡德谦惊道:“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么,十六个字里面,就只剩下‘甲子出川’这四个字了。”

苗君儒说道:“最后这四个字的玄机,我想等这件事过后,再告诉你!”

胡德谦说道:“这张拓片上的字,你能够破解吗?”

苗君儒说道:“我想让另外两个朋友看看!”

胡德谦犹豫了一阵,只得点头答应。连日本人都知道的事,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苗君儒拿着族谱和那张拓片离开了厢房,来到客厅,见卡特与李明佑正躺在椅子上闭目休息。这两三天来,卡特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一下。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还真不容易。胡泽开倒是精神抖擞,与游勇庆低声说着话。桥头上开的那两枪,已经让他们有了一种彼此之间的惺惺相惜。

叫醒了卡特与李明佑后,苗君儒把那张拓片摆在客厅的八仙桌上,三个人慢慢研究起来。

胡德谦随后走出来,来到胡泽开的面前:“胡队长,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走!”

胡泽开说道:“胡会长,杀父之仇我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我胡泽开不干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游勇庆有些兴奋地说道:“胡会长,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胡老虎,我原来在乡里当乡丁的时候,就听说过他。”

胡德谦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儿子,那该有多好?”他突然想起那个叫竹中直人的日本人说过的话,他的儿子胡福源为了保命,居然把族里的秘密全说了出来。只怪他一时糊涂,没有牢记祖训,过早地把族里的秘密告诉了儿子。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痰哽在喉咙里,身体站不稳,斜斜向旁边倒去。

游勇庆正与胡泽开说着话,见胡德谦的身体晃了两晃,忙上前几步一把扶住,惊道:“胡会长,你怎么啦?”

胡泽开见胡德谦双目紧闭,嘴唇青紫,忙和游勇庆一起,将胡德谦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游勇庆的叫声已经惊动了苗君儒他们。苗君儒疾步过来,见胡德谦那样,忙用手搭在他的脉门上,把了一会脉,说道:“他是焦虑过度,加上急火攻心所致,来,你们把他扶好!”

苗君儒用手揉了几下胡德谦的胸口,接着掐住了他的人中,并轻轻在他的喉部按了几下,然后翻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胡德谦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张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团带血丝的浓痰,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你!”

苗君儒说道:“胡会长,你需要好好休息。像你这么操心,不要说你把年纪的人,就是年轻人也支撑不住!”

胡德谦苦笑着说:“撑不住也要撑,谁叫我是一族之长呢?”他接着对赶到身边的儿媳妇说道:“马上……马上给我炖一碗参汤!”

苗君儒望着那女人苗条的身影,若有所思。刚才抢救胡德谦的时候,那女人从内堂奔出来,一脸焦急之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而另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婆,则在内堂的门边闪了一下,就进去了。胡德谦看着这女人的时候,眼神中也充满了慈祥和疼爱。他们两人之间,似乎超出了正常的公公与媳妇的关系。

没一会儿,那女人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看着胡德谦一口一口地喝尽,才欣慰地端着空碗进去了。苗君儒这时才注意到那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上去好像有三四个月了。

喝过了参汤,胡德谦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他起身问道:“苗教授,那张纸的文字,你看得懂吗?”

苗君儒说道:“是鸟篆与象形文字之间的一种文字,也许是图案和符号,要破解的话,需要一点时间!”

胡德谦问:“需要多长时间?”

苗君儒说道:“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或者半年!”

胡德谦说道:“可是时间允许吗?就算我们答应,日本人也不答应呢!”

苗君儒说道:“现在是3月13日上午10时,离3月15日,还有两天的时间!”

胡德谦问:“怎么是3月15日,什么意思?”

苗君儒看了一眼李明佑和卡特,说道:“3月15日是阴历二月二,也就是龙抬头之日。胡会长,我没有办法对你说清楚,不过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胡德谦说道:“这事一开始我就没弄明白,日本人在1941年的时候,从浙江开化打过来,结果没进得来,都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从四个方向打婺源呢?你说我们这个村子,那么多年来都难见到一个外人,这阵子怎么也和日本人扯上了。他们还说要那个玉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们村子怎么会有那东西?那可是皇帝用的!”

苗君儒把那张拓片收好,对胡德谦说道:“胡会长,我想去看看那个八卦坟,怎么样?”

胡德谦说道:“行,我陪你们去!”

※※※※※※

1945年3月13日清晨。

距离考水村十几里山路的一个山谷中。

刘勇国睁开眼睛,发觉处身在一个土洞中,手脚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他暗自运了一下气,身体没什么异常。那个陪他一同去小庙中的胡德欣,就躺在他身边,和他一样被绳索捆绑着。他用脚踢了踢,见胡德欣“嗯”了一声,逐渐苏醒过来。

胡德欣问道:“我们昏迷多久了?”

刘勇国说道:“从上面的光线看,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

胡德欣问道:“昨天晚上在庙里,从我们后面来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白头发的老头,穿着一身很古怪的衣服!”

“果然是他们!”刘勇国回忆起昨天晚上在庙里的情景,当时他似乎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正要扭头去看,不料却着了别人的道。连别人长的什么样都没见到,就被别人制服了。他在军统干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要是被他上司知道的话,今后还怎么在组织里混?

胡德欣问道:“他们是谁?”

刘勇国说道:“是日本人,那个白头发老头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人!”

他抬头朝上面看了看,见这个土洞并不深,上下也就两三米,可他们两人都被绳子绑着手脚,怎么上去呢?

胡德欣翻了一个身,骂道:“这种土洞是我们山里人用来装野猪的,想不到被他用上了。妈的,他们把我们丢在这里,怎么不干脆杀了我们?”

他用本地话朝上面叫了几声:“有人吗?救救我们!”

洞沿上出现一个穿着本地人服饰的人,朝着下面用日语骂了一声之后,又走到一边去了。这些日本人穿着本地人的衣服,若不开口说话,还真认不出来。

刘勇国低声说道:“不要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胡德欣挣扎了几下,说道:“手脚都绑着,怎么走?”

刘勇国低声说道:“他们没有杀我们,就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马上死,我们还有人质在他们手上,我这次来就是救人的!”

胡德欣说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你的!”

刘勇国低声说道:“只要日本人不站在洞边上看着,我就有办法!”

可在军统特训处当过教官的他,就算手脚被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他见洞口上没有日本人出现,突然把身体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硬生生把绑在背后的双手翻到了胸前。接下来要做的,只要用牙齿咬开绑着的绳子就行了。绑了那么久,手脚都有些麻痹了。

他替胡德欣解开了绳子,低声说道:“不要急,先让手脚恢复一下!”

他看准了离地面一米多高的洞壁上,有一个小凹坑,只要踩到那凹坑,就可以借力冲上去。现在不知道洞上面有多少个日本人,万一失手再次落在日本人手里,后果就难预料了。

他们两人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土洞内的地上除了有一些小石块和干树枝外,并没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胡德欣在土洞内转了一个圈,拣了两块较大的石头抓在手里。

刘勇国松开裤腰带,从里面抽出一把软剑来,用软剑削了一根干树枝,拿在手里。这种带尖头的树枝,可以当飞镖使。

两人相视了一眼,得到默契后,刘勇国纵身而起,右脚踏住那个凹坑,身体跃上了土洞。

站在土洞旁边的两个日本忍者,见下面有人上来,忙去拔刀,可还没等他们拔出刀,刘勇国手中的软剑已经准确地划过了他们的脖子。

一道血箭从两个日本忍者的脖子中飙出,失去意识的身体挣扎着倒下。

右边的树丛中站起两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兵,一齐举枪向刘勇国瞄准。说时迟那时快,刘勇国的手腕一抖几根干树枝如箭般电射而出,分别刺中那两个日本兵的眼睛和喉咙。

“哒哒哒!”一串子弹飞过刘勇国的头顶,那两个日本兵已经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树丛中有出现了几个日本兵,为首一个居然是穿着中佐军官服的日本军官。

这些日本兵手里的武器,并不是战场上日军使用的武器,而是美式卡宾枪。那日军中佐手里拿着的,却是日本“橹子”。

刘勇国的反应很快,见那几个日本兵一现身,立即飞身而退,闪身躲在一棵树的背后。几串子弹射到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激起一些土屑。

那几个日本兵在日军中佐的指挥下,猫着腰成半包围状,向刘勇国藏身的地方扑过去。看他们那动作和身形,与一般的日本军人有很大的区别,显然经过了特殊训练。

子弹如雨般射在刘勇国藏身的树上,逼得他无法动弹,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胡德欣从土洞内跃出,手中的石头扔向那几个日本兵。

石头虽不致命,但已经令那几个日本兵分了心。胡德欣跃上土洞后,身体连连在地上翻滚,以躲避射来的子弹。滚到一个日本忍者的尸体边时,顺势抽出了一把日本刀,朝那几个日本兵飞掷过去,同时向旁边滚去。

那把日本刀穿透了一个日本兵的身体,惨叫声中,那日本兵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惜他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腿上一麻,身体一个踉跄,倒在树丛中。他从树丛中站起身,大声叫道:“刘先生,快跑!”

一串子弹射在他的身上,鲜血顿时浸透了那厚厚的棉衣,他咬着牙靠在一棵小树上,口中喷血,眼睛盯着离他不远的另一把日本刀,口中喃喃道:“妈的,老子临死都要找个小日本垫背的!”

趁着日本兵对付胡德欣的空档,刘勇国离开了他藏身的地方,借着树丛的掩护在树林内飞快奔跑起来。

那日军中佐吼道:“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剩下的几个日本兵调转枪口,朝着刘勇国逃走的方向追上去。

日军中佐走到胡德欣的面前,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你的,是一条汉子,可惜你很愚蠢的干活……”

胡德欣奋身扑上前,不料那日军中佐已经抽出了腰刀,干净利索地刺入了他的腹部。他怒目圆睁,挣扎着抓住日军中佐那握刀的手,一口血全喷在对方的脸上。

日军中佐慢慢地抽回腰刀,冷笑着还刀入鞘,看着胡德欣慢慢在他面前倒下,伸手摸了一把脸上血,放到嘴边舔了几下。他喜欢这股血腥味,尤其是冒着热气的血腥味。

他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胡德欣,转身对一丛树丛背后喊道:“快走!”

从树丛后面又站起几个日本兵来,其中一个日本兵的背上背着电台。

日军中佐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口中念念有词,洒向了那几个死了的日本人。

就在这时,已经“死”了的胡德欣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滚了几滚之后,抓起了一把日本刀,向那背着电台的日本人飞掷过去。

日军中佐想要出手制止,可惜已经迟了。那把日本刀直直贯入了那背着电台的日本兵的腹部。那日本兵的身体晃了几晃,跪倒在地。

胡德欣倒在地上,呵呵笑道:“老子说过,老子临死都要找个小日本垫背!”

话一说完,他已经咽气,但两眼兀自圆睁着。

※※※※※※

胡德谦陪着苗君儒他们几个人,来到位于凤形山的八卦坟。

八卦坟距离考水村大约三四里地,自进入山谷后,苗君儒注意到,从谷口到坟前,一共有三道弯。拐过最后一道弯,仰头就看到了八卦坟。

八卦坟位于山谷正中上首的位置,居高临下,自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从最后一道谷口到达坟前,共有九层青砖铺就的台阶,每层九级,共九九八十一级。

道家讲究九九归真,而九九之数,也是历代皇家所专用的数字,民间若擅用的话,那可是欺君大罪,要灭九族的。

苗君儒站在墓地的明堂前,见整个墓地为凤字形,坟墓为兑山卯向,明堂开阔,左右山坡如同两只静卧的猛虎。墓葬为八卦状,墓顶绘有太极阴阳八卦图案,墓葬与墓圈护围皆为青砖垒砌而成,其圆形墓圈护围超过两丈,地面用卵石嵌成席纹,墓葬的直径超过一丈,高约五尺,墓葬外表八个方向的青砖上,分别刻着“乾、坤、坎、离、震、艮、翼、兑”八卦的符号,并有上下三层蝙蝠纹饰的雕刻图案。墓顶往下形成一个约30°坡度的圆形斜面,上面一块块地镶嵌着两村见方的龙鳞砖。

他禁不住说道:“好一个凤形乾坤八卦墓!”

墓前树着一块青石古碑,上面刻有阴文篆书“始祖明经胡公之墓”八个大字,历经千年风雨,残剥可认,碑座左右分别刻有“明经胡氏”“三延并茂”的字样。

明经公胡昌翼的膝下有三子,为延政、延宾、延臻,故有“三延并茂”一说。

墓的左侧还立有一块石碑,上书:“赠封明经像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翼奇材,君父王嗣,懿德惟乡,严光并志。大宋太平兴国二年正月下”。

苗君儒围着这八卦坟走了一圈,发觉墓后面正中位置的墓圈护围,竟然空开一道一尺多宽的小土沟,从护围的外部一直延伸与墓葬平行的地方,并没有用青砖与卵石砌实。从小土沟两边的痕迹看,这条小土沟,是当初修墓的时候,故意留下的。还有更为奇怪的,是墓顶那阴阳八卦之间,留有一个一寸大小的圆孔。

胡德谦指着墓顶上的那圆孔说道:“那个孔很奇怪,大冬天的往外冒热气,而热天,却往外冒冷气!前两天下大雪的时候,孔内就往外冒热气。”

苗君儒说道:“不亏是南唐的国师,居然用上了堪舆导气之术来引导天地阴阳二气,”他接着对大家说道:“此墓非比寻常,据凤行之地,靠虎形之山,依龙形之脉,朝五指乾坤之案,引天地灵气,可佑膝下三子的万代子孙。”

李明佑在墓边转了两圈,也由衷说道:“我考古几十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墓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此墓还有玄机!”苗君儒说道:“可帮忙取一把鲁班尺来!”

胡德谦马上吩咐别人回去拿。

苗君儒见墓围上方的山顶上,有临时搭建的草棚,几个拿着梭标和步枪的青壮男子,正在上面走来走去。

胡德谦说道:“不瞒你们,日本人打婺源的事,应了我们小时候唱过的一首童谣,我去问过游瞎子,他说今年的事就落在‘八卦’两个字上,我马上就想到了祖宗的八卦坟,怕日本人偷偷来挖坟,所以日夜派人来守着!”

苗君儒说道:“日本人要真来挖坟,单靠你们那几十个人,恐怕守不住!”

胡德谦也知道日本人的厉害,说道:“守不守得住是另外一回事,我就是把老命拼在这里,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不一会儿,鲁班尺取来了。苗君儒拿着尺子,将墓葬上下左右全量了一遍。

李明佑问道:“苗教授,还有什么玄机?”

苗君儒微微一笑,说道:“正如我估计的那样,墓高四尺八寸,为四面八方天地之数,墓顶直径九尺九寸,乃皇家九九之数,墓围22尺,为唐朝22帝,墓顶为圆形,谓之一统天下之意,也可以看成是一个360°的圆圈。你们看这斜面上的龙鳞砖,一共九层,最下面一层是一百五十五片,最上一层是三十六片……”

李明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道:“贞观元年,太宗分天下为10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全国共设360州府,下辖1557县。最下层和最上层的龙鳞砖各乘以10,就是那数字了!”

苗君儒笑道:“还不止这些,你们看那墓碑,碑高也是四尺八寸,与墓高相等,宽两尺二寸,与墓围也是隔了十倍之数,厚九分,为皇家之数。还有那下面的九级金阶,无不显露出墓主的真实身份。”

李明佑惊喜地说道:“苗教授,既然这么说,那么传国玉玺之谜,一定可以在这里解开了?”

苗君儒说道:“李教授,据我在陕西蓝田县考古时发现的那张纸上所述,传国玉玺确实被胡清带出了宫,可玉玺最终落在哪里,还无从定论。也许胡清怕给太子惹祸,偷偷把玉玺藏在了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传下来。”

听苗君儒这么一说,李明佑顿时露出了极度失望的神色,说道:“按你这么说,传国玉玺就没有办法找到了?”

苗君儒笑着说道:“李教授,我们都是学术界的人,也知道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很多宝物都已经无从寻找,就算你费劲毕生的心血,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

李明佑说道:“也许传国玉玺就放在这个墓葬中,更可能在胡清的坟墓里!”

胡德谦说道:“义祖胡三公的墓葬,据说在宋神宗元丰年间的时候,迁往清华乡。据说当年起墓的时候,并没有东西!”

苗君儒问道:“胡三公的墓迁往清华乡什么地方了呢?”

胡德谦说道:“原先胡三公出生的那个村子,包括上下三村的胡姓宗族之人,都已经被朱温杀光了,地方已经无从找起。当年具体迁到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李明佑说道:“不可能,那是你的义祖,墓葬迁到什么地方,怎么不知道的?”

苗君儒说道:“胡会长,那胡三公原来在这里的墓葬位置,你们祖上可有什么话留下来?”

胡德谦说道:“所有的秘密都在族谱和那张纸上,你们都知道的呀!”

李明佑朝八卦坟左右两边的山上看了看,说道:“我想应该就在这一带!”

苗君儒说道:“可是族谱上并没有写明胡清葬在什么地方,要想在考水周边的山上找出胡清的坟墓,谈何容易!”

胡德谦想了一会,说道:“不过我据原来的族长说过,明经公胡昌翼是个大孝子,胡清去世后,他守孝三年,就在胡清的墓前搭了一个草棚,在草棚中教村内的子弟读书,后来,在那地方建了一座小房子,就是最初的明经书院!”

苗君儒问道:“那明经书院现在还有吗?”

胡德谦说道:“有呀,宋元两代,文风鼎盛,最多时,书院有学子两千余人,房屋两百多间。元至正十三年毁于兵祸,明朝成化年间,知县丁祐谕合族重修,作为讲道之所。万历年间,邑侯万国钦谕率族人重修,自明末以来,日益萧条,很多房屋都倒塌了。康熙年间,胡氏合族出资重修,并将书院从原西山麓移建于凤山东麓,但从此文风不在,乾隆年间开始,书院已成雀鸟筑巢之所,现在只剩下几间破屋和几堵残垣断壁了?”

苗君儒问道:“那为什么不修缮呢?”

胡德谦说道:“几任族长都动过修缮的念头,一来所需的巨资难筹,二来文风凋零,恐难再现宋元两代之盛,第三……”

苗君儒见胡德谦迟钝起来,忙急切问道:“这第三是什么?”

胡德谦说道:“这第三嘛,祖上留过话下来,说后代子孙平安即可,明经书院可修可不修,树大招风,恐有灭族之祸!”

苗君儒说道:“也难怪你们祖上会留下那样的话,清朝自康熙开始,就大兴文字狱,以明经书院昔日之辉煌,不可能不引起清朝皇帝的注意,一旦哪位与明经书院有关系的人出事,殃及的就是整个胡氏宗族!你们的祖上叫你们那么做,确实是明智之举!”

胡德谦说道:“原先的明经书院遗址,早已经无从寻找。但如果照族谱中记载的去推断,可知大致的地方。就算你找到哪里,又有什么用呢?”

李明佑问道:“苗教授,那你认为那张拓片和族谱后面的那首诗,是说明什么的呢?”

苗君儒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上川寿明他们既然认定传国玉玺就在这里,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想,明经书院原先的遗址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正说着,远处传来枪声。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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