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但刮得很干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表情显得很淡定。苗君儒认识这个男人,他坐船到达上海之后,就是这个男人开车去码头接他的。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只记得姓秦,秦始皇的“秦”。

秦先生开车带他去见了潘宗朝,当晚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吃饭的时候,秦先生很少说话,只听他和潘宗朝两个人聊些同学时候的话题。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位秦先生和潘宗朝的关系很微妙,既不是同事,也不是上下属。潘宗朝对秦先生好像还很客气。当时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潘宗朝会让秦先生去接他,而不是公司下属或是司机。吃完饭,秦先生就走了,潘宗朝带他去百家汤泉,说是洗洗风尘,谁知这一洗,就遇上了霍文龙。

苗君儒走上前问道:“是不是潘先生要见我?”

秦先生笑了一下,说道:“上车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苗君儒知道潘宗朝迟早会露出庐山真面目,现在五行玉璧和虎撑都到了他的手上,只要按着线索就能找到真的毛公鼎,在这骨节眼上,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夜晚的大街,行人极少,一些无家可归睡在大街两边的流浪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发出大声的诅咒,偶尔有巡夜的警察,三五成群的靠在灯柱下吸烟。对于这辆风驰电掣般驶过去的军车,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军车狂飙了一阵,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霍文龙惊道:“怎么来这里了?”

秦先生冷漠地说道:“就是这里,下车吧!”

整条大街上,其他的楼房都黑灯瞎火的,唯独这里的三楼灯火通明。与其他楼房不同的是,除了那块写着“中央银行”的大匾额外,还有站在大楼前的军警,一个个荷枪实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百家汤泉沐浴的时候,苗君儒就听别的客人说,太子爷带着“经济勘建大队”到上海打虎,办公室就在九江路的中央银行。难道这位秦先生是太子爷的人?难怪潘宗朝对其非常客气。可既然是太子爷的人,又为何去码头接他呢?虽然是潘宗朝邀请他来上海的,但不知是不是太子爷的意思?可是照时间推断,他接到潘宗朝的电报时,太子爷还没来上海。况且他只是一个考古学者,不懂政治,太子爷派人找他,有什么用呢?

一个穿着少校军服的军官迎上前,秦先生对他说道:“我带苗教授上去,你带其他人去休息!”

少校军官点了点头,转身朝大楼旁边一扇小门走去,霍文龙看了苗君儒几眼,犹豫了片刻,和其他人一起跟着少校军官而去。

苗君儒和秦先生并肩上了台阶进了大楼,坐升降机直接到了三楼。他在报刊上见过太子爷的照片,但真人还未见过。走在走廊内,他低声道:“秦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的?”

秦先生说道:“上海是座消息很灵通的大都市,有很多外人不知的秘密!”

秦先生这话中可以延伸出很多含义,他能够等候在那里,最起码知道了苗君儒和赵老板他们那帮人的关系。可令人不解的是,在这座不见硝烟的城市内,国共两党的关系势同水火的情况下,秦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带人前去抓捕?

秦先生将苗君儒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内只有一张环摆着十几张椅子的大长桌,桌子上铺着桌布,除此无物。

秦先生说道:“随便坐吧!桌子上有一份信,你可以看看!”

桌子上有一封信,信封上用毛笔写着“内详”两个字,字体很工整,标准的隶书。苗君儒将信拆开,见里面只有一页纸,同样是标准的隶书:有人想找真毛公鼎,让死人复活,实施“共同目标”计划。打虎不易,人心叵测。

这是一封匿名信,不知什么人写的,竟然送到这里来了。令苗君儒不解的是,太子爷来上海市整顿经济的,和真假毛公鼎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信中所指的让死人复活,指的是谁?所谓的“共同目标”计划,又是什么呢?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抬着一件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出门。而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年级大约四十岁左右,矮胖的身材,穿着一身灰白色的中山装,却是苗君儒在报刊上见过的太子爷。

太子爷的神态非常疲惫,眼珠子发红,眼窝凹陷,似乎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他走到桌前,掀开盖在那东西上面的红布,声音沙哑地说道:“这就是中央博物馆收藏的那只鼎!你是国内顶尖的考古学者,看看是不是假的?”

苗君儒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毛公鼎,说道:“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

“我只相信你!”太子爷的话掷地有声。

桌子上的毛公鼎,包浆厚重,纹理间泛着一层独特的青铜绿,苗君儒并没有起身,而是说道:“如果这只是真的,为什么还有人想要去寻找?”

太子爷说道:“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刚开始我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苗君儒问道:“你们查到写信的是什么人没有?”

其实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人,因为用来写信的信纸,是上等的宣纸,隐隐有一种檀香味,而且信纸的上方还有一条很淡的龙纹。这种专供大清皇王室的特供宣纸,全上海只有一个人会用,那就是连二爷。

“不管写信的是什么人,最起码,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太子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红酒绿下的十里洋场,说道:“都说大上海是人间天堂,可是对很多人而言,这是地狱啊!每天不知有多少人饿死在街头,又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之后跳进了黄浦江,这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都是他们,一群国民政府中的蛀虫!他们官商勾结,以权谋私,囤积物资,抬高物价。”他越说越气愤:“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就是不明白。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他们却在发国难财,他们在醉生梦死的时候,有想过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民吗?一旦失去民心江山易主,我看他们还能高兴到什么时候?”

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宁愿看到一个家庭痛哭,而不愿意看到满街的人痛哭。”

苗君儒怔怔地看着太子爷的背影,他早就听闻由于太子爷出身经历,其执政理念与其父明显不同,在对待误国误民的权贵势力问题上,向来主张动用强硬的手腕。此番来上海打虎,所遇的阻力非常人所想,正因为如此,才导致数日不休不眠,精神状态如此之差。他张了张口,说道:“你叫我来看这封信,又看这只鼎,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爷转过身望着苗君儒,说道:“苗教授,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既然有人要你帮忙寻找真毛公鼎,那就请你按他们的意思去办!”

苗君儒确实不是一个玩政治的人,一时间竟没能听懂话中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太子爷。

太子爷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寻找毛公鼎的用途,虽然我不相信毛公鼎真的有那么神奇,但是我相信他们的险恶用心,他们以为我找不到证据,对他们无可奈何,那我就给他们证据!”

苗君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太子爷要他帮忙寻找真鼎的目的,就是要收集证据。他用手抚摸着身边的毛公鼎,说实在的,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这个鼎假在哪里,无论是纹理包浆还是色泽沉淀,而或是鼎内那具有独特历史痕迹的铭文,无不显示确实是一件商周时期的器物。若这只鼎是假的,那造假者的本事,也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难怪那几个专家都下了同样的定论。

太子爷说道:“按他们的计划,现在该有所行动了吧?”

苗君儒将身上的五行玉璧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把五行玉璧和虎撑,以及毛公鼎之间的关系也说了。

太子爷冷笑道:“想不到美国人果真掺和进来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找到真的毛公鼎,那也是我们中国的,难道他们还想夺走不成?”

听太子爷这么一说,苗君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他对埃文森的出现持有怀疑,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埃文森会是美国的间谍。他低声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想知道美国人安的什么心,只要找到真的毛公鼎,就明白了!”

他接着将虎撑上面那些文字的意思说了。

太子爷说道:“照这么说,真的毛公鼎藏在一座楼里面,而验证真假,只要用血就行?可是谁知道哪个人与鼎有缘呢?”

苗君儒沉声道:“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也没用。据我所知,陈介祺的老家潍县,有一座万印楼,他可能将真鼎藏在了那里?”

太子爷说道:“我安排飞机送你们去徐州,然后让那边的人护送你们去潍县。至于那个埃文森,先不要打草惊蛇!”

虽然太子爷的年纪并不大,但是苗君儒已经领略到他办事的老练,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有一道黑影,顿感不妙,奋力往前一跃,将太子爷扑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闪着寒光的钉子破窗而入,钉在桌面上。

一个黑影破窗而入,向他们扑来。苗君儒的反应并不慢,从地上翻身而起,一腿踢中那黑影的胸部。黑影往后退了几步,再一次扑上前。

苗君儒在踢中那一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感觉踢中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厚实的铁板。那黑影的全身裹在一块黑布里面,看不清头脸,一双枯黄的大手岔开着,朝他当胸抓来。

这一次,他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尸体的臭味,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挡在太子爷的前面,当那双大手距离他的胸口不到一尺时,他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右手,使了一招太极拳中的招数,借势将对方抛了出去。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那块黑布,硬生生撕下一大块来。

黑布撕开,露出了对方的头脸。只见那人头顶高挽着发髻,颌下几根鼠须,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睛中满含着邪恶之色,身上穿着一件紫黑色的道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苗君儒已经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他冷笑道:“紫衣真仙,你终于现身了!”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枪声,还有临死前的惨叫。门被人推开,秦先生出现在门口,焦急地喊道:“快走!”

紫衣真仙被苗君儒这么一抛,正好落在他和秦先生中间,挡住了去路。秦先生的手里提着枪,刚把枪举起来,紫衣真仙的右手一挥,一团黑雾罩住了秦先生,“啪啪啪”秦先生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可是子弹失去准头乱飞,险些打中苗君儒。

秦先生从黑雾中冲出,口吐白沫脸色暗黑地扑倒在地,动也不动一下。门外冲进来两个人,还来不及开枪,转眼间就被紫衣真仙捏破了喉咙,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尸体!

门外又撞进来一个人,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一脸的惊慌失措,女孩看到紫衣真仙之后,刚要喊出声,就被紫衣真仙一把抓住。

苗君儒身后的太子爷喊道:“快救她!”

苗君儒也想去救那个女孩,但是他更需要保护身后的太子爷。当他抓起桌子上的毛公鼎朝紫衣真仙扔过去的时候,紫衣真仙已经一口咬在了女孩的脖子。毛公鼎准确地撞到紫衣真仙的后背,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眼见女孩的身体软了下去,挣扎几下再也不动了。

紫衣真仙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抬起干枯的手指着太子爷,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跑不了!”

苗君儒森然道:“有我在,你伤害不了他!”

门被关上,外面走廊内传来纷杂的声音,听得出有不少人。

紫衣真仙望着苗君儒,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大笑,接着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阻挡不了我杀他!”

苗君儒说道:“想不到通道门也是别人利用的棋子!”

紫衣真仙得意地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相互利用,我帮他们对付太子爷,他们助我完成大业!”

苗君儒说道:“连二爷都已经被你们逼得自杀了,你们连当傀儡的人都找不到,何来大业之有?”

紫衣真仙得意道:“只需找到真毛公鼎,不但死人复活,历史也会改变!”

“除了我,没人帮你们找到真毛公鼎!”苗君儒心知在这种情形下,他凭一己之力,很难保护身后的人,为了拖延时间寻求对策,他朝门口大声道:“外面的人听着,他现在很安全,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紫衣真仙哈哈大笑道:“我刚才在窗外已经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真鼎就在潍县的万印楼,我只需杀了你们,就能去找真鼎了!”

“你错了!”苗君儒说道:“那只虎撑上面虽然说真鼎在楼内,可没说哪座楼,我也只是猜测在万印楼,万一我猜错了呢?你别忘了,以陈介祺的心机,绝对不会将那样的宝物轻易放在什么人都能想到的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护着太子爷一步步退到窗边,偷眼朝下面望去,只见下面聚集了不少军警,但是从三楼到地面,有八九米高,以他的功夫跳下去,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养尊处优的太子爷就很难说了。若在跳下去的过程中,紫衣真仙领着那两具木偶人偷袭,只怕太子爷的危险会更大。

紫衣真仙往前逼了两步,说道:“你想和我谈条件?”他见苗君儒点头,接着道:“我可以不杀他,但是要他明天就滚回南京!”

太子爷沉声说道:“你有本事可以杀了我,但要我半途而废,办不到!”

“这可是他说的,怨不得我!”紫衣真仙双掌合在胸前,口中叽里咕噜的念咒,头顶冒出一柱青烟。

在外人的眼中,道士施法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可是在苗君儒的眼里,却不值正眼相看。其实道士并不会法术,精通的只是一些障眼法,就如同变魔术的人一样,骗过普通人的眼睛。

紫衣真仙的右手一扬,一团黑雾像苗君儒罩了过来。苗君儒心知毒物的厉害,护着太子爷往后退。

紫衣真仙突然从黑雾中冲出,速度异常之快令他猝不及防,被当胸击中一拳,接连退出好几步,感到眼前一黑,觉得一口血涌到嗓子眼,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急忙用手撑着桌子努力站稳。

交手一个回合,就已经领略到了紫衣真仙的厉害,他不敢硬碰硬,只得施展太极拳身法中的黏、拿、拨、靠,与紫衣真仙游斗,想以巧力取胜。

紫衣真仙虽然身手敏捷,终究不是正常的武术高手,几招过后便已露出败相,苗君儒寻到一个空隙,一手抓住紫衣真仙的衣袖,一手拖住紫衣真仙的腰部,使了一招“带”,将紫衣真仙从头顶飞掷出去。但紫衣真仙朝前顺势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双脚在墙上一跺,借力反弹回来,飞身朝太子爷掠过去,一掌当头拍向太子爷的头顶。

苗君儒已看到紫衣真仙指缝间寒光闪闪,心中大骇。紫衣真仙虽然要对付的人是太子爷,却不是真要他死,而是想用子午断魂钉将他变成一具可操控的活死人。

好毒辣的诡计!

说时迟那时快,苗君儒抓住放在桌子上的五行玉璧电射而出。一声脆响,紫衣真仙指缝中的子午断魂钉落下时,正好被五行玉璧挡住。

苗君儒趁机扑到紫衣真仙的身后,重重地击出一拳,但是他的拳头像打在钢板上一般,震得手臂发麻。紫衣真仙受了一击之力,发出一声惨嚎,身体倒飞回去摔倒在地,勉强起身后用黑布捂着头,惊恐道:“怎么会这样?”

苗君儒退回到太子爷身边,五行玉璧从太子爷头顶滑落,忙一把抓在手里,厉声对紫衣真仙道:“他到上海整顿经济,为的是天下苍生。你既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顺应天命吗?为何还要逆天而行,不知进退?”

紫衣真仙说道:“想不到你中了我的毒,还有这样的本事!”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苗君儒见过的那个少校领着一群手持冲锋枪的军警冲了进来,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子弹如雨般泼向紫衣真仙。但紫衣真仙虽身中数弹,却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另一处窗户破窗而出,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那群军警立刻聚拢来,将太子爷护在中间。

苗君儒坐在椅子上,喘着气低声道:“没事了!”

太子爷看着地上的秦先生,说道:“他死了吗?”

苗君儒说道:“他只是中了紫衣真仙的毒气,应该还有救!上海市内应该有治疗毒气的老中医,你让人马上去找!另外,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在太子爷的命令下,那个少校和军警抬着秦先生退了出去。

没等苗君儒说话,太子爷就说道:“放心吧!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让外界知道的!”

平常人要是遇到这样的遭遇,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了,严重的直接变成的傻子,可是太子爷居然还如此淡定。苗君儒心中佩服不已,说道:“今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拼命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爷平静地说道:“我在这里办公不是一两天,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你和我见面的时候?你想过没有?”

苗君儒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道:“如果今晚让他得逞,无论发生什么后果,罪魁祸首都是我,也就是说,我被动地成了他们的人,从今往后,都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知道就好!”太子爷微笑道:“你不从政实在是太可惜了!”

苗君儒说道:“我厌恶官场的勾心斗角,还是教书搞研究最自在。”

太子爷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逼得他们太紧,他们才会狗急跳墙?放心吧,我会加大内外的守卫!”

苗君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太子爷上前低声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妖道连子弹都打不死。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苗君儒那一拳打在紫衣真仙身上的时候,感觉紫衣真仙的身体硬如钢铁,不似正常的肉体。江湖上的障眼法有千万种,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来,也破解不了。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即刻派人去江西龙虎山求助,有他们帮忙,我就放心了!”

“好,我立即打电话给南昌,让那边派专机送他们来上海!”太子爷说着捡起地上的毛公鼎,放在桌子上。他接着道:“你为什么舍命救我?”

苗君儒说道:“我之所以舍命救你,是因为你对我说过,‘我宁愿看到一个家庭痛哭,而不愿意看到满街的人痛哭’,无论你将来处在什么位置,希望你永远牢记这句话!”

太子爷沉默了片刻,说道:“谢谢苗教授的教诲,我一定不会忘记今晚我们谈过的话!”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有一个人说道:“报告!”

太子爷倒背着双手,挺起胸膛说道:“进来!”

进来的少校看了苗君儒一眼,走到太子爷身边低声说道:“秦先生已经安排妥当,老中医很快就到。现在外面来了不少记者,都是听到枪声赶来的!我已经告诉他们这是一次保护性演习,等会收拾干净之后,再让他们上来参观!”

太子爷点了点头,赞同上校的处理方案,他瞟了苗君儒一眼,对上校命令道:“带苗教授下去!”

苗君儒跟着上校下了楼,出了后面的一扇门,是一个大院,旁边有一溜平房,每个房间都有灯,但是门都紧闭着。方才他与紫衣真仙在三楼上拼斗的时候,看到下面站了不少军警,可是现在居然一个都不见了,连上面掉落的窗棱和碎玻璃,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上校领着苗君儒道一间房间前,推开门,说了一个“请”字。屋子并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另一边放着热水瓶和一些洗漱用具。在办公桌上,摆了一个盘子,里面有一些水果和面点。

苗君儒问道:“我的另外几个朋友呢?”

上校说道:“放心吧!他们很安全!”

上校看着苗君儒进了屋,返身把门关上,随即落了锁。既来之则安之,苗君儒也不客气,吃了一点点心和水果之后躺在床上,他调息了一下呼吸,除了感觉有些累之外,也没什么异常,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就在苗君儒呼呼大睡的时候,申报的头版头条刊出重大新闻:中央银行午夜演习,安全保护势如铁桶。并配有太子爷接待市民的巨幅照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苗君儒被门外的汽车声吵醒,他还未起身,就听到门响,少校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奉命送你们去机场!”

苗君儒走出房间的时候,见外面停了两辆中吉普和一辆大卡车,霍文龙他们几个人已经坐在卡车里面了,旁边还有几个挎着冲锋枪的士兵。埃文森笑道:“苗教授,就等你一个人了!”

苗君儒上了车,两辆中吉普一前一后将大卡车夹在中间,朝虹桥机场方向而去。

霍文龙移坐到苗君儒的身边,低声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苗君儒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闭月羞,说道:“没什么,就聊了一会,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霍文龙说道:“听说要送我们去机场,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苗君儒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潍县!”

车子驶出城区之后,上了一条林荫小道。霍文龙冲到前面,拍打着驾驶室喊道:“不是去虹桥机场的吗?怎么来这边了,方向不对啊!”

同坐在车斗里的几个士兵把枪口对着他们,其中一人呵斥道:“喊什么,坐下!”

霍文龙只得乖乖坐下,恨恨地看着那几个士兵。要是有机会让他出手,他会毫不犹豫扭断那几个士兵的脖子。

埃文森借着车子的颠簸移到苗君儒的身边,低声问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们拉到一个秘密的地方杀掉?”

苗君儒非常淡定地说道:“有这个可能,要不你现在跳车还来得及!”

埃文森说道:“我现在跳车,还不被他们打成马蜂窝啊?要死也和你死在一块!”他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要不你出三根金条,我把虎撑给你?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三根金条的人!”

苗君儒笑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到真鼎,说不定能够得到三十根条子!”

埃文森讪讪地笑道:“你们中国有句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好,我就跟你赌一赌!”

苗君儒把头扭向别处,不再理会埃文森。他已经从太子爷那里得知,埃文森是美国方面的间谍,想不到这个家伙挺会装的。干间谍的就是要会装,装得越像就表示越厉害。就像演员一样,演得越好才越显示功底。他早就想过,就算埃文森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翻不起大浪。要处理的话,太子爷早就命人处理掉了。以国民政府与美国的微妙关系,太子爷留着此人,或许还有别的想法。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住了,苗君儒他们几个人在士兵的监视下跳下了车,发现是一处简易机场,跑道上有一架飞机。

几个人上了飞机,飞机随即启动,呼啸着冲上云霄。坐在窗边的苗君儒透过机窗,看到下面的上海市在视野里越来越小。他并不知道,此事因美国间谍的介入,已经震惊了南京那边,南京那边在惊疑之余,认为美国方面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区区一只铜鼎,而是另有阴谋。不管毛公鼎是真是假,南京方面都不愿美国人在里面折腾,弄出对时局不利的事情来。

南京那边考虑再三之后,下令徐州剿总司令部,在派人护送苗君儒一行人去潍县的途中时,秘密将人处理掉,但要造成被“共匪”袭击的假象。这种嫁祸的手段,他们一向用得很利索。

而在地球另一面的美国白宫总统办公室内,美国现任总统的案桌上有两份报告,一份报告是当前中国军事形势的分析。而另一份报告,则是针对太子爷在上海“打虎”而导致的一系列经济局势,报告中重点提到了一件“毛公鼎”的神秘器物,若能破解鼎中铭文玄机,可穿梭古今改变历史。

美国当局有一个专门调查世界神秘事件的部门,也确实有所发现,对此,美国方面一直讳莫如深。相信有神秘超能力量存在的不止美国一个国家,二战的时候,德国就曾经派专属部队远赴非洲和中国的西藏去寻找,只可惜半途而废。

美国方面确信毛公鼎这件神物拥有强大的能量,能量一旦被激发,就能打通时空隧道,进而能够穿梭古今改变历史,要不然的话,当年日本人就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要得到毛公鼎了。可惜日本人想不到的是,费了很大的劲,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个假鼎。

放在中央博物馆内的,同样是一只假鼎。

美国远东情报部门已经在报告中写明,已派人对此事积极跟进,一旦寻获真鼎,届时可利用外交压力和美援装备这两个筹码,将神秘的东方奇宝弄到手。

苗君儒还不知道,在徐州和蚌埠一带,风起云涌,国共两党的目光都盯在这里,正积极调遣部队,即将展开一场逐鹿中原的大会战。虽然赵老板将他的情况及时汇报给了上面,但是上面考虑到诸多原因,已命令活跃在潍县周边一带的几支游击纵队,在确保他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进入潍县。

一场即将到来的小规模战斗,直接干系到中国未来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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