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月色下,苗君儒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道往南行,他走惯了夜路,没什么不习惯,但霍文龙他们几个人可就惨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得很吃力,偶尔走慢了,还遭游击队员的低声呵斥,好几次都差点掉到路边的沟里。

霍文龙来到苗君儒的身边,低声道:“苗教授,我寻思着那洋鬼子不是个好玩意,他身上的虎撑原本就是人家的,拿着虎撑想跟我们捞一笔,现在好了,被游击队押着去鲁南山区,他的计划破灭了。不知会耍什么诡计,我们得防着点!”

苗君儒应了一声,他不但要防着埃文森,也要防着闭月羞。从某种程度上分析,闭月羞的威胁比埃文森要大得多。在没有找到真鼎的情况下,他们都不会暴露真实身份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站在山坡上,看见山下大路上装满士兵的大卡车,每隔一段路停下一辆,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排成一行仔细往前搜索。在这种情形下,就是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妙。王秀姑吩咐大家不得说话,专走有树木掩护的地方,还命两个有经验的游击队员在前面探路。

走了半个多小时,过了一道山梁进入一片小树林中,前面传来急促的虫鸣声,没多一会,一个探路的游击队员猫着腰迈着飞快的碎步赶了过来,苗君儒听他低声对王秀姑说,前面过不去了,马路上都是人,正排着队往这边搜索呢,用不了多久就到这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绝对是搜查的重点地方。此时无论往东或往西,都要经过一大片没有树丛的开阔地,肯定会被发现,如果要往回走,则要经过那道一道山梁,而此刻的山梁上,闪动着几只手电筒的光线。

如同进入到一个笼子里,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死,就等着被抓。王秀姑从腰间摸出枪,低声吩咐道:“赶快换上他们的衣服,看情况再说,万一不行杀出一条血路!”

一套军装扔在苗君儒的面前,他见其他的人都赶紧换衣服,只得换上。闭月羞摇摇头坚持不肯穿,王秀姑没有勉强她。反正是晚上,队伍中夹着一个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王秀姑站在江少校的身后,将枪抵在她的腰上,低声道:“你要是敢耍诈,我先毙了你!”

装扮完毕,一行人从树林内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迎面就遇上了十几个国军士兵,为首一个人晃着手电筒大声道:“什么人?”

一个游击队员回答:“你瞎眼了?看不到是自己人?”

那边的手电筒晃了几下,问道:“树林里面有什么情况?”

游击队员回答道:“人没见着,兔子倒有几只,没逮到,反倒伤了几个兄弟,还把手电筒弄坏了!这不,去车上再拿几只!”

到了下面的马路上,见几个留守的士兵正凑在一起聊天,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成了游击队的俘虏,王秀姑简单地问了几句话,得知这些士兵搜山的目的以及两道封锁线的情况之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几个士兵无论是留是杀还是带着走,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有时候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累赘。

上级有命令不得杀害俘虏,王秀姑命人将士兵打晕后塞进车内,他们在车厢内发现了一些食品和枪支弹药,能换的就换,能带的就带。接着,她命令队伍斜着往东北方向穿插。

霍文龙问道:“为什么不尽快往南走,我们不是去鲁南山区的吗?”

王秀姑回答道:“你懂什么?跟着走就行!”

苗君儒暗暗佩服王秀姑的作战经验,如果他们继续往南,在那几个士兵苏醒之前跳出第二道封锁线,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万一出现异常情况,他们的行踪泄露而被夹在两道封锁线中间,后果非常严重。与其拼死一冲,不如巧妙利用敌军部队之间的缝隙穿插,即避开了风险,又掩盖了行踪。

一行人往东北方向走了半里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望见那辆塞了俘虏的车子爆炸起火,火势窜起老高,几里远近都能看到。

王秀姑低声凶道:“谁干的?”

苗君儒看了一下,没有人应声。若要杀那几个士兵,当时杀了,根本用不着把他们打晕,还折腾着塞进去。记得将士兵塞进车厢之时,江少校和陈牧阳都有游击队员看管着,无法动手脚,埃文森和闭月羞站在离车子较远的地方,也不可能动手脚。而霍文龙却帮忙着游击队员把那几个士兵往车厢里塞,后来还在车子的旁边抽了一支烟,好像也没有动手脚。难道游击队里面有外人渗入了?

远远望去,有两三拨搜索的队伍往卡车那边赶,其余的仍继续往前搜索。

王秀姑低声命令:“快走!”

大家加紧了步伐往前赶,中途遇到两拨搜山的国军,都没露出破绽。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抬头望去,只见三架飞机划空而过。一个眼力好的游击队员指着天空低声叫道:“队长,飞机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虽然月色暗沉,但仍勉强看到有伞状的东西在天空中晃晃悠悠往下落。那些东西落到地上后,随即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王秀姑低声命令:“别管那么多,到了前面往南,再走几里地,跳出他们的第二道封锁线,俺们尽量天亮之前过汶河!”

苗君儒背着阿宝跟着前面的人走,也没觉得吃力,倒是陈牧阳一路上低声诅咒着,他是大户人家出身,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走了一阵,队伍开始往南,途中看到几个庄子,都选择远远避开,以免狗叫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如王秀姑计划的那样,一行人顺利地跳出了国军的第二道封锁线。有游击队员感叹着身上的这套“狗皮”管用,要不然还真的被别人包了饺子。

在经过一处乱葬岗时,见坟地里一座座馒头一样的坟包,还有坟包前那一块块高矮大小不一的墓碑,有的坟包塌陷墓碑歪倒在一边,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坟墓间飞舞,就像一个个魂魄在飘荡。

一阵夜风吹来,只觉得透骨阴凉,冷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伏在苗君儒背上的阿宝低声问道:“苗伯伯,世间真的有鬼吗?”

苗君儒低声道:“人死如灯灭,世间哪里有鬼?鬼在人的心里,你要是不害怕,就不觉得有鬼了!”

世间万物皆有灵,人死了之后,灵魂即离体而去,生存与另一个空间之中,那个空间与人类生存的三维空间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理论,苗君儒无法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说明,他只需让孩子不觉得害怕就行。

前行不了多远来到一处山坳,山坳内古木参天,是一座大林子,隐约可见林子深处有屋子,待走近后看清原来是一座古庙前,庙宇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倒塌,只有庙前的大石香炉和旁边那一块块一人多高的石碑,显露出昔日的辉煌。刚才走得满身大汗,一到古庙前就感觉透骨的阴凉。王秀姑吩咐大家在庙门口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赶路。苗君儒把阿宝放下,有心想看看那些石碑上面的文字,听到一个人喊起来:“队长你看!”

只见前面来了四盏红灯笼,两前两后,离地一米多高,似乎有人提着,一个游击队员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却只见灯笼不见人。一种无可言状的恐怖和诡异瞬间蔓延,苗君儒看到陈牧阳和一些游击队员都露出害怕的神色。一个游击队员壮着胆大声喝道:“什么人?不说话就开枪了啊!”

王秀姑低声道:“不要开枪,大家按老办法,男人把女人围在中间,该呲尿的呲尿!”

游击队员似乎训练有素,立刻聚拢来,将闭月羞和江少校,以及王秀姑围在中间,有几个游击队员背对着三个女人解开裤头,挺着下身开始呲尿了。尿液射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两前两后的四盏红灯笼突然变成两上两下,一起朝他们飘过来。苗君儒一看,急忙道:“不要!”

他这一声喊,吓的那几个呲尿的游击队员打了哆嗦,正在解裤头的也都停了下来。

王秀姑低声道:“以前我们走夜路遇到怪事的时候,都是呲尿的,这是老人教的,很管用!”

有时候对待一些神秘现象所使用的方法,并非真的管用,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苗君儒说道:“以前你们走夜路走累了,眼睛出现幻觉,呲尿之后使大脑清醒一点,所以感觉管用,可是现在我们遇到的,是传说中的四鬼抬轿!”

他听人说过,这四鬼抬轿乃是邪道的秘术,需收集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阴魂,每日锻炼其脚力,一旦修炼成功,则仿着阳间抬轿的样子抬起,一夜之间可行数百里地。此术据传乃是鬼谷子所创,由于太损阴德,为正道所不齿,故在邪道之中相传,但要炼成此术须得有很深的功力,否则无法控制住四个抬轿的鬼魂,轻则损阳寿,重则则被鬼魂所噬,万劫不复。但是传说当不得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很多民间的传闻,说穿了就是迷信,其实施法的人靠的都是一些江湖骗术来忽悠人,使人信以为真。

他上前几步,双手抱拳大声道:“在下急于赶路,不想冒犯了前辈高人,还请见谅!”

四盏红灯笼合为一盏,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灯笼上,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传来:“能看出四鬼抬轿的,想必也是道中之人,报上你的师承和名号!”

苗君儒沉声说道:“在下苗君儒,乃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四鬼抬轿之说,只是在下的臆测。”

“哈哈哈……”一阵笑声过后,灯笼熄灭,苗君儒一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影子悬浮在空中,只听得那人道:“苗君儒,果然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要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苗君儒吃了一惊,说道:“前辈,在下只是来过山东几次,并未与人结怨,前辈何出此言?”

话刚说完,他就知道错了。此人应该与紫衣真仙一样,都是通道门的人。紫衣真仙偷听了他与太子爷的对话,得知真毛公鼎有可能在潍县,而他也会来潍县,所以飞鸽传书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同门。他在闭月羞所住的那栋宅子里看到的鸽子,就是用来传信的信鸽。

由于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那人长的样子,接着道:“敢问前辈怎么称呼,与紫衣真仙是什么关系?”

那人发出一阵大笑之后,说道:“你叫我逍遥道人就行,我可不像他称什么真仙,成天想着什么大业。今天晚上你遇上我,也是你自找的,说吧!想死还是想活?”

苗君儒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当下眉头一皱,凛然道:“想死是怎么死法?想活又是怎么个活法?”

逍遥道人的长袍一挥,说道:“你要想死的话,我杀了你,收了你的魂魄。如果想活,嘿嘿,就跟我合作,找到真鼎!”

苗君儒说道:“你寻找毛公鼎干什么,难道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窜出四条黑影,只见四个游击队员挥着大刀扑向逍遥道人。他想要制止,却已经迟了。四个游击队员冲逍遥道人的面前,没等他们看下去,就被一团黑雾罩住。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传来,只见一个游击队员从黑雾中退出来,双手在脸上乱抓,抓下一块块的血肉。

通道门所使的黑雾,苗君儒已经在上海见识过厉害。他见那游击队员脸上的血肉化尽,露出恐怖的头骨,张开白森森的大嘴不断发出惨嚎,忍不住上前,当头一掌拍在那游击队员的头上,游击队员挣扎了两下倒地,再也不动了。

王秀姑身边的一个游击队员见苗君儒拍死了他的战友,怒不可遏地拔出手枪,但被她拦住:“你别冲动,他是帮俺们的人减少痛苦!”

黑雾散尽,三具血肉模糊的游击队员尸体倒在地上。

江少校见一个个游击队员握紧了手中的枪,低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引来附近的国军,那就开枪!”

霍文龙问道:“你到底帮哪一边?”

江少校整了整衣服,看了霍文龙一眼,将目光转向前面的苗君儒,顾自说道:“我是在帮自己!”

逍遥道人发出夜枭一样的笑声,望着苗君儒说道:“留下你,其他的人都得死!”

就凭刚才的这一招,苗君儒明白自己不是逍遥道人的对手,但是兔子被逼急了,还蹬几下腿呢!他冷静想了一下,说道:“我跟你走,放过其他人!”

逍遥道人的身形一晃,已经凌空欺到苗君儒的面前,说道:“在我的地盘上,由不得你!”

苗君儒感到腥臭味扑面而来,与紫衣真仙身上的味道一样,对方用修炼邪术也就罢了,还滥杀无辜,当下一股正气油然而生,凛然道:“自古邪不胜正,我已对你做出让步,想不到你仍咄咄逼人,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想过这个逍遥道人的本事,恐怕比紫衣真仙厉害不到哪里去,无论怎么样,与逍遥道人拼上一拼,即便输了,也总比任人摆布的强上百倍。

说完之后,他后退了几步,对身后的一个游击队员道:“把你的刀借我一用!”

游击队员拔出背上的大刀,递了过来。苗君儒抓在手里,挽了一个刀花,向前走了几步站定。他的武功套路很杂,但功力深厚,对付一般的高手,不在话下。

他刚要说话,只见逍遥道人不见了,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朝他袭来。他迅速后退一步,脚踩八卦步,施展八卦刀法中的一招“夜战八方”,封住全身上下,一时间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两个黑影被刀光逼住不能近前,只围着他团团转。他瞅准一个空隙,突然游走到一个黑影的身后,回身朝黑影的背上劈出一刀。

这一刀尽管只用了八分力气,但砍在人身上,定能将人一刀两段。苗君儒心存善念,在即将砍到黑影背上时,突然扭转刀把,同时撤掉一半的功力,以刀背击在黑影的背上。

他想着这一击之力并不小,只需把人打伤就行,当是惩戒,无需夺人性命。哪知一击之下,听到“哚”的一声,竟似劈在木头上一般。

传说木工的祖师爷鲁班用木头做出的人会自行走路,做出的鸟雀能飞在天上三天三夜不落。三国时期蜀相诸葛亮,也造出了运送物资的木牛流马。但是这种技艺早就已经失传了,难道通道门内还有高人,能够造出如此神奇的东西?

这两具木偶虽然动作僵硬,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可是力大无比且刀砍不入,当真不好对付。他仗着身形灵活,游走于两具木偶之间,伺机寻找破绽。两个圈过后,他看准时机,挥刀朝一具木偶的左肩劈了下去。

木偶和人体的构造一样,都是一节节拼凑而成,每一处关节应该就是木偶的薄弱之处。只需将木偶的双手和双腿从关节处砍断,木偶就是再有本事,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刀非常准,劈在木偶的左肩关节处,果然将木偶的左手砍了下来。木偶的左手落下时,左肩的断口处闪出了几点火花。

苗君儒“咦”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若木偶的关节连接处用了铁件,大刀砍下之时,刀锋与铁件碰撞出火光,倒有可能,可是怎么在断臂落下之后,才有火花冒出呢?

他借错身之际,伸手在木偶左肩的断口处摸了一下,感觉触手微麻。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木偶人虽然是木头的,但是做工精巧,用上了机械的原理,以电能驱动,行为举止如正常人一般。若不看破,还以为真的是法术高明。

他闪身跳到一旁,朝紫衣真仙笑道:“我当你们通道门内有什么高人,能够用木头造出这稀罕的玩意,原来不过如此!”

逍遥道人的声音传来:“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

既然木偶人是用电能驱动的,那么藏放电池的地方,一定在木偶的身上。苗君儒一边游走,一边用大刀敲击木偶的身上,当敲到下腹时,感觉里面空空的。

他想起江湖上有一门金钟罩的功夫,当练到一定阶段之后,浑身上下刀枪不入,但命门却是在胯下。一念至此,快速游身到一具木偶的身后,使了一招“猴子摘桃”,五指成钩抓向木偶的胯下。一抓之下果然抓破了一块薄木板,从里面掏出一根铜丝来。铜丝一经掏出,木偶人登时不动了。

苗君儒一招见效,信心倍增,坦然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在这一带横行无忌,不知造下多少冤孽,今晚我就替天行道!”

逍遥道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逍遥道人的身形随着声音现身,在灯笼光线的照射下,只见他盘腿而坐,离地三尺悬浮在空中,周边鬼影曈曈。苗君儒飞腿将砍断左臂的木偶人踢起,朝逍遥道人飞过去。

逍遥道人的衣袍下冒出一股黑雾,整个人隐藏在黑雾中,木偶人还未飞到黑雾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到一边去了。

苗君儒知道黑雾的厉害,不敢靠前,反身用力劈了三刀,准确地将那个站立不动的木偶人劈下两只手和一条腿,随即飞腿踢出。四截木偶从几个方位飞向那团黑雾,其中两截飞入黑雾中消失不见,一截被弹开,剩下的一截带着腿的身子却悬在了半空,晃悠起来。

他冷笑一声,还以为逍遥道人真有什么高明的法术,原来都是一些江湖障眼法。他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紫衣真仙的轻功,想必通道门内的人,大多以轻功擅长。只需用飞爪牢牢抓住两边的树木,人站在系着飞爪的绳索上。夜晚天黑,没有人看得清绳索,还以为真是悬浮在空中。

“咻”一支响箭飞上夜空炸开,绽放出一道绚丽的花朵。逍遥道人此举,一定是召唤附近的门人。

随着一阵刺耳的大笑,黑雾突然散去,逍遥道人也消失不见了。

苗君儒听到身后传来纷杂而沉重的脚步声,几个游击队员打着手电筒照着来时的方向,只见那边出现了几十个人影,在手电光线的照射下,看出是一具具的尸体,像刚死没多久,有的脸上还带着血迹,正一跳一跳地往前走,走在最前面的,已经距离游击队员不到二十米距离。

游击队员的手里都紧握着枪,没有王秀姑的命令,没人敢开枪。

王秀姑对苗君儒说道:“俺们好容易才从包围圈中逃出来,想不到却栽在这妖道的手里!放心,俺们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被他带走!”她接着大喊:“同志们,为了保护苗教授,和这些僵尸拼了!”

她的这一声喊就是命令,游击队员手里的枪一起开火,子弹如雨一般泼向那些“僵尸”。苗君儒叫道:“不要用枪!”

但是他的喊声被枪声所遮盖住,一轮子弹打完,“僵尸”一个都没倒下,仍在继续往前跳。有两个游击队员学着苗君儒的样子,挥刀冲上前,大刀砍在“僵尸”身上,就如砍在木头上一样。还未等两个游击队员拔回刀,就被几具“僵尸”围住。

这些所谓的“僵尸”其实都是电动木偶,只是头上蒙了一层皮,皮上画了五官,还泼上一点血,使之看上去就和死尸一样。夜晚看到这样的玩意,胆小的当场就会被吓死,胆大一点的,也会吓得转身就逃。苗君儒挥刀冲进了“僵尸”群中,只见一个游击队员活生生被那些“僵尸”扯裂了身子,登时血肉横飞,另一个游击队员往地上一躺,连滚带爬逃到他的脚边。他挥刀砍断了两具“僵尸”的脖子,但是失去了头颅的“僵尸”并未倒下,仍继续向他攻击。他往旁边一闪,侥幸躲过无头“僵尸”的攻击,同时右手成钩,掏向“僵尸”的裆部,随着一把铜线被他扯出,“僵尸”立即不动了。

他有心全力对付这些“僵尸”,可担心脚边的游击队员的安全,只得一手扯着游击队员的衣领,一手挥刀左闪右劈,强行冲出了“僵尸”群,退回到王秀姑的身边。

他虽然知道木偶“僵尸”的破绽,可是凭一己之力,要想对付完这些木偶,最后也会累的趴下,而刚才的那一阵枪声,说不定已经暴露了目标,听到枪声的国军,会很快追过来。

他并不是要对付逍遥道人,而是必须尽快离开。

王秀姑问道:“苗教授,怎么办?”

苗君儒说道:“都是一些木偶,刀砍不进,子弹也对付不了!破绽就在他们的胯下,只需把里面的铜线扯出来就行了!”

虽然他们有二三十个人,可没两个人懂武功,别说掏出铜线,能够在木偶的手下过上两招保住不死,就是万幸。

王秀姑说道:“那就用手榴弹,俺不信炸不死他们!”

十几颗手榴弹扔入木偶群中,但是那些木偶却像人一样跳开,手榴弹爆炸之后,并没有对木偶形成多大的杀伤力。

逍遥道人那得意的声音传来:“姓苗的,你不是有本事吗?就算你知道我这些木偶的破绽,可双拳难敌四手,看你今天晚上怎么脱身!”

苗君儒冷笑道:“前辈,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对付木偶的办法,那就是用火油。

可是每个人的身上除了枪支弹药和一些干粮之外,谁都不可能带着火油那类的东西。苗君儒想起背包中有一瓶西方朋友送给他的高浓度威士忌,没有火油,用威士忌代替也行。

苗君儒仰头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含在口中,威士忌特有的辛辣刺激得他的喉咙又麻又痒。他将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拿着打火机,朝木偶群冲了过去。他仗着身法灵活,接连避过好几具木偶的袭击,看准时机打燃打火机,一大口烈酒喷出。烈酒遇到火化为烈焰,好几具沾上烈焰的木偶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苗君儒跳出木偶群,仰头朝着前面大声道:“逍遥道人,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就像你的同门紫衣真仙用子午断魂钉控制活人一样,这些木偶都是你操控的,你的那些江湖伎俩骗不了我。我只需按此种办法对付木偶,没有了这些木偶,看你怎么镇住手下的人,至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比我还清楚。”

夜空中传来逍遥道人的声音:“你果然有些手段,姓苗的,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后会有期!”

在一棵大树的树顶上闪现了一盏红灯笼,红灯笼朝林子外面飘去,瞬间不见。苗君儒回过头,见那些剩下的木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跳走了。

苗君儒缓下劲来,感觉身体有些虚脱,他手上只有一瓶酒,面对的却是几十具木偶,一旦用完,接下来结果如何,他很清楚。能够侥幸使逍遥道人知难而退,得益于那位西方朋友送的这瓶酒。

王秀姑见苗君儒没有大碍,连忙招呼大家快点离开,刚才又是枪声又是爆炸声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国军听到动静肯定会追过来。

霍文龙上前对王秀姑低声道:“那个妖道并没有走远,说不定在前面等着呢,要是再遇到了怎么办?”

王秀姑说道:“苗教授不是用火就对付了吗?到了前面村庄找当地的工作同志弄点煤油,俺就不信对付不了!”

这地方有庙有乱葬岗,村庄应该离此不远。动身的时候,苗君儒正要去背阿宝,霍文龙却抢先了一步背起阿宝,笑道:“苗教授,您背了这么久,刚才又大战那个妖道和木偶,您歇会,我背着就行!”

队伍出了山坳,沿着山脚的小道继续前行,走了几里地,探路的游击队员跑回来说,前面有一溜火把正朝这边而来,也不知是什么人。

山坡上光秃秃的,根本无法藏身,队伍只得进了山脚下稀疏的高粱地。

没过多久,山道上来了几十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有老有小,也有青壮年,每人手里都拿着火把,提着刀枪棍棒。苗君儒看到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招呼着大家“快点快点,别让人跑了!”

与平常老百姓不同的是,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一种奇怪的短褂,胸口部位有一块白布,上面画着太极阴阳图案。

逍遥道人说过这地方是他的地盘,如此断定,这些人一定都是他的门徒。苗君儒知道山东河南河北一带有不少民间组织,而这样的组织都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抗战期间,不少民间组织举起了抗日大旗,最后不是被剿灭,就是投靠了国共两党的队伍。也有不少组织为了生存,不得已随波逐流。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清算汉奸,着实杀了不少。经过一番整顿,类似的组织已经很少了。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让那群人离去的时候,苗君儒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喊叫声惊动了山道上的人,为首的那个男人大叫道:“他们躲在高粱地里!”

不等那个男人指挥,几十个人呼啦啦朝高粱地围了上来。

王秀姑冲出高粱地,朝那些人喊道:“老乡,别误会!”

那个男人叫道:“抓的就是你们!”

几个游击队员冲到王秀姑的身边,举枪要朝那些人瞄准,被王秀姑拦住。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没有必要再藏下去。苗君儒随着众人出了高粱地。王秀姑回头生气地喊道:“刚才是谁出声?”

一个游击队员委屈着说:“俺藏得好好的,有人趴在俺身上,俺以为是……”

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恐怖木偶的拼斗,心惊胆战的感觉还未散去,正提着心躲得好好的,冷不丁有人突然趴在背上,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王秀姑大声问:“谁趴在你身上?”

苗君儒已经注意到出来的这些人当中,唯独不见了埃文森。他钻进高粱地,发现埃文森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口吐白沫,不知怎么了!在霍文龙的帮助下,两人将埃文森抬出了高粱地。

时值九月,毒蛇蝎子未全部进洞,王秀姑上前检查了埃文森的两只脚,没有发现被蛇咬过的痕迹。

苗君儒在埃文森的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好几下,埃文森大叫一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苗君儒看了闭月羞一眼,淡淡地对埃文森说道:“没什么,你只是被人点了穴道,睡了一觉而已!”

除了霍文龙和阿宝之外,其他的人都希望他找到真的毛公鼎,如果他被游击队送去鲁南山区,计划就会落空,所以有人会利用一切机会制造事端,让他留下来。江少校和陈牧阳二人有游击队员看管着,应该不敢乱动,而其余的人里面,就只有闭月羞有那本事了。

“来人,把他们全部带走!”对面为首的男人大声叫喊着,推搡着几个精壮男人上前,可那个男人惧怕游击队手里的枪,只是一个劲的吆喝,不敢冲上前。而游击队员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轻易开枪,双方对峙起来。

就在苗君儒他们和那群人对峙的时候,南京那边接到来自山东潍县的一封绝密电报。

电报是焦白南发出的:国军四个团的兵力,正在搜索围剿“共匪”游击队和苗君儒一行人的时候,突遇小股美军空降部队,双方发生激战。另,“共匪”胶东一带的几支游击队,也在潍县与青州一带制造混乱。

从电报上看,焦白南并没有找到苗君儒,而美国人也似乎按捺不住,终于派军队直接干预了,这美国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紧急会商之后,南京方面电令焦白南:歼灭美军空降部队与“共匪”游击队,苗君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美国方面在不通知南京方面的情况下擅自派兵介入,南京方面也就装作不知此事,就算到时候美国方面问起,他们也有推脱之辞,让美国人吃哑巴亏。

南京这边处心积虑地平息苗君儒寻找毛公鼎这件带有政治色彩的事件,并积极部署徐蚌会战,却不知上海申报与香港大公报的印刷厂,正加紧印刷次日的新闻,而报纸的头版头条是:《中央博物馆毛公鼎真假难辨 北大教授远赴潍县寻觅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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