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望着孟德卡胸口上的纹身,逼视着格布说道:“连孟德卡大头人都是神鹰使者,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他叹了一声,接着道:“神鹰使者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在行使什么样的使命!”

死者躺在地上,从肤色上判断,绝对是汉人。

苗君儒问道:“你认识这个标志?”

格布说道:“难道你没有听我爸啦(父亲)说过么?”

苗君儒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虽然和哈桑大头人是结拜兄弟,可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交谈的话题都是有关汉族这边的时事和政治动态。当时正值中原大战,作为一个大头人,最关心的自然是那些方面的事情,以便及时处理好与汉人的关系。

格布仔细看了看死者胸前的标志,说道:“没错,是他们!”

苗君儒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格布说道:“神鹰使者!”

苗君儒大惊,呐呐地说道:“他们还在么?”

据他所知,吐蕃王朝灭亡后,西藏高原上出现了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活跃在逻些城(今为拉萨)以南的地区,劫杀过往商旅,有时也袭击官兵和牧民,遭他们袭击的人,无一能够幸免。他们行事干净利索,从来不留活口,杀了人之后,往往把死者的头颅砍下来带走,并用血在死者的身上画上一个秃鹰的标志。

鉴于这个组织的残杀,有几个大土司联合起来,对这个组织进行了多次征讨,可讨来讨去,连人家的人影都看不到,倒是在一天夜里,几个土司的人头却不见了。

这个组织的神秘之处,并不是他们杀人那么干脆,而是他们具有邪恶的古印度宗教色彩。本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秘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跑到翁达赞普那里是寻求庇护。

翁达赞普闻听之后,带着大队的人马,在那个人指引下,来到藏南的一处山谷中,找到了一些残败的建筑物。很显然,这个组织早有防备,已经把人撤走了,只留下这堆废墟。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这个废墟的顶上,有一个金字塔形状的由数千骷髅头堆积成的骷髅堆。在骷髅堆的一侧,有两个刚蒙上人皮的鼓,从人皮的光泽和色泽看,是不满18岁的少女。

在废墟的内部,有一个宽大的殿堂,在殿堂的上方,竖着一尊两三丈高的巨大雕像,那雕像非神非佛,造型奇特而怪异。令人不解的是,这尊雕像的头部是一颗秃鹰的头,鹰眼是两颗蓝色的大宝石。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尊雕像都显得极为邪恶而恐怖。

翁达赞普的军队在这座废墟方圆两百里的地方,搜遍了每一条山谷,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些人好像平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或者说,是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那个人告诉翁达赞普,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个人都叫神鹰使者,每个神鹰使者的胸口,都有一只飞翔的神鹰。他们都会一种来自天竺(古印度)法术。等级从一等到九等排列,等级越高的人,法术越厉害,练到一定的时候,可以白日飞升。那个人就亲眼见到两个一等神鹰使者从峭壁上跳下来,并随风飘逸。组织内的所有人在修炼的时候,都不吃东西,如僵尸一样专喝人血。

残杀已经是令人憎恨,想不到这个组织还喝人血,修炼邪术。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个神秘的组织从此销声匿迹了,虽然偶尔传闻有神鹰使者出现,却无迹可寻。

在西藏的史料中,关于这一段故事的描写,只有区区三十几个字,但读来无不使人背脊生凉,令人不寒而栗。

有关神鹰使者的故事,成了高原上一个个流传着的古老而恐怖的传说。

苗君儒伸手向格布要了一柄短刀,将那死者胸口的秃鹰纹身连皮剥了下来。他相信这东西日后会有用。

转身的时候,见那尸王趴在地上,对着那些血迹嗅得正起劲,忙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尽管他说的是汉语,可这尸王似乎听清楚了,起身后有些害怕地朝他望了望,走到一边去了。

异类就是异类,始终改变不了原来的本性。苗君儒想到这里,寻思着怎么样替这个尸王找一个合适的去处,也好完成那老喇嘛对他的嘱托。

有这尸王留在身边,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苗君儒站起身来,想起了那个一直不吃东西的林正雄来,莫非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不成?格布还奇怪神鹰使者是汉人,可是史料上并没有说明只有藏民才有资格成为神鹰使者的。他想了一下,对格布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叫拉巴的仆人么?”

格布问道:“他怎么了?”

苗君儒说道:“我怀疑他也是神鹰使者!”

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那晚在翁达赞普陵墓前遇到的那几个人。若拉巴也是神鹰使者,那么,这个神秘组织卷入这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蒙着脸的人,又是谁呢?

董团长带人追了过来,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勒马站定,提着枪大声说道:“苗教授,你不打算跟我们走么?”

他走上前,对董团长说道:“什么时候把孟德卡大头人放了?”

董团长说道:“现在就可以放!”

说完后,把枪插回腰间,随手推了孟德卡大头人一把。

孟德卡大头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回身看了苗君儒一眼,飞身上了一匹马,早有几个藏兵迎上他,并护着他往后跑。

格布上了马,说道:“阿库,我马上派人去找他!”

苗君儒说道:“放心,他走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找他!”

不料董团长叫道:“苗教授,你不能回去!”

苗君儒微微一惊,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董团长故意挟持孟德卡大头人,制造那场混乱,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拉巴离去报信。

格布似乎早料到董团长会反对,于是说道:“你放心,他是我的阿库,我会保护他的。”

说完后,他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身后带来的藏兵,从人数上看,他明显占优势,但是董团长他们占武器上的优势,大家都面对面地骑在马上,根本没有可藏身的地方,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谁也不可能占到便宜。

苗君儒自然不想他们打起来,他看着双方虎视眈眈的人,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冲动,请听我说。”

双方的人都将目光定在苗君儒身上。

他缓缓说道:“董团长,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跟格布回去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回来,你先找到康先生他们,在前面等我!”

董团长问道:“要是你不来呢?”

苗君儒说道:“我答应了康先生的事,一定会办到!”

看着苗君儒上马跟随格布离去,董团长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接过枪,瞄准了苗君儒的后背,只要他手指一扣,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穿透苗君儒的身体。但是他迟迟没有扣下扳机,直到苗君儒出了步枪的射程,才把枪丢给那士兵,调转马头,对手下喝道:“我们走!”

×××

却说苗君儒跟着格布往回走,进到城垛寨子里,转了几个圈,又回到山墙外的城门洞边,他勒马在原地,对那尸王说道:“嘎嘎弱郎,你可别令我失望!”

那尸王点了点头,一脸兴奋的样子,张头四望,仔细嗅了嗅,朝山南方向一指,呀呀叫了几声。

格布惊呆地看着尸王,对苗君儒问道:“他还能找到拉巴的去处?”

苗君儒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他是尸王,嗅觉比我们正常人要敏感得多,自从跟了我之后,他天天让他闻藏香,是想用佛家的香气化解他体内的戾气,所以他对那香味特别敏感。对拉巴这个人,刚开始我没觉得怎么样,当他带着董团长找到我时,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你还记得你们迎接我进去的时候,我拍了他的肩膀几下,那个时候,我就把一块藏香藏到他的身上了!”

格布笑道:“想不到阿库还会这一手!”

苗君儒正色道:“快走,高原上风大,且庙宇众多,一旦气味混杂了,就难找到他了!”

一行人照着尸王的指引,策马急驰,刚冲上一道山梁,就见前面的山坡上倒着一个人,近前一看,居然是刚逃走没有多久的拉巴。

拉巴仰面朝天地躺着,已经死了,前额一个枪眼,血流了一地,渗透进泥土中,早已经干成了硬块。

苗君儒下马撕开拉巴的衣服,却并没有看到他所预料中的神鹰纹身。他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眼睛定在前方山坡一块凸起的大岩石。

在重庆云顶寺的那天晚上,蒙力巴也是这样被人一枪毙命的。

拉巴的死和蒙力巴一样,都是被人灭口。

枪手就躲在那块岩石的后面,当拉巴走到这里时,突然开枪,一枪毙命!

格布搜了一下拉巴的尸身,在藏袍的外袋里,居然找到两根金条。

苗君儒低声问道:“格布,你确定这个人是你们的人,是你们派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声道:“快走!”

×××

正如苗君儒担心的那样,孟德卡死了,就死在城堡内的临时住所里。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直至没柄。

据那几个保护孟德卡回来的侍卫说,孟德卡大头人回来后就躲进了房间,什么人都不让进,直到不久前里面发出声响,几个侍卫才进来。

那把插在孟德卡胸口的刀,是他自己的心爱之物,刀柄上镶着两颗大红宝石。

格布呆呆地说道:“他怎么能……能自杀呢?他答应我……要带我回普兰去……让我做普兰的大头人……”

苗君儒朝左右看了看,缓缓说道:“你错了,他不是自杀的,他是被杀!”

格布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杀的?”

苗君儒说道:“从世界医学的角度上考虑,一个自杀的人,不可能对自己下那么大的狠手。当刀子刺进胸口之时,受疼痛的影响,手上的力道会减弱,刀子不可能直至没柄!”

那尸王跟在苗君儒的身边,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接着慢慢走到桌边,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个镶着宝石的油彩锡壶。

苗君儒看了尸王一眼,低声喝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守在门口!”

那尸王畏惧地看了苗君儒一眼,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格布说道:“可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并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呀!”

苗君儒说道:“对于一个专业的杀手来说,杀一个人并不需要给人看到!你过来看……”他指着窗口上那些痕迹,走过去轻轻动了一下窗口那几根竖着的木条,从上面拿了一根下来,接着说道:“杀孟德卡大头人的人,就是从这里进来,又是从这里出去的!”

格布问道:“如果有人从这里进来,那他为什么不叫?”

苗君儒说道:“这就是我所考虑的问题了,我猜测那个从窗口进来的人,就像死在山口那边的拉巴一样,都是受命于人,而与孟德卡大头人的关系又非同一般的!”

格布的脸色一变,问道:“阿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苗君儒用手拔出了插在孟德卡胸口的刀,说道:“我说得很清楚,凶手受命于人,才会奉命杀了孟德卡,意图灭口。而凶手本身是孟德卡大头人信任的,所以他才会在不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所杀。格布,你一直跟着孟德卡大头人,应该知道他最信任的人,都有些什么人,平时又有什么人来找他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扯开孟德卡身上的藏袍,只见孟德卡胸口中刀的位置上,赫然有一只秃鹰的纹身。

在西藏,脱掉死者衣服是大忌,尤其是像孟德卡这种有身份的人。若是苗君儒的动作慢一点,格布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做。

苗君儒望着孟德卡胸口上的纹身,逼视着格布说道:“连孟德卡大头人都是神鹰使者,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他叹了一声,接着道:“神鹰使者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在行使什么样的使命!”

格布说道:“你想怎么查?”

苗君儒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看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这样的纹身?”

格布犹豫了一下,脱下藏袍,露出胸口的肌肉,棕黑色的皮肤上,并没有任何纹身。

苗君儒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连连说道:“还好,还好!”

格布望着孟德卡的尸体,沉声说道:“我不管孟德卡是什么人,要不是他,我早已经死了。阿库,我求你帮我找到凶手,我要用那个人的五脏来祭奠他!”

苗君儒说道:“要想找到杀死孟德卡的人并不难,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格布问道:“谁?”

苗君儒说道:“你的母亲。”

格布微微一惊:“你要见她做什么?”

苗君儒微笑道:“也许见到她之后,她能够告诉我一点什么!”

格布说道:“她不在这里!”

苗君儒问道:“那她在哪里?”

格布说道:“普兰!”

普兰离这里有一两千里地,格布的哥哥在哈桑大头人死后成为普兰地区的大头人,虽然逼走了同胞弟弟,但对于兄弟俩的母亲,肯定还是很孝顺的。

对于发生在格布身上的家庭变故,苗君儒并不想过多的知道些什么。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虽然是阿库,可毕竟是汉人。多少年来,藏人对汉人的排斥,那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作为哈桑头人的结拜兄弟,他有义务弄清楚这位藏族义兄的真正死因。

他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孟德卡已经死了,那么,这里的大头人应该就是你,对不对?”

不料格布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凄然地说道:“多仁旺杰大兄弟是不会把位子轻易让给我的,现在他的爸啦死在这里,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一阵长号的呜咽和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冲出屋子,一眼就见到从城门洞那边进来一队人,为首那个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体健壮,穿着彩色锦缎藏袍的男人。

格布一见到那个男人,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男人在几个精壮侍卫的簇拥下纵马来到屋前的台阶底,下马走上台阶时叫道:“格布兄弟,听说我爸啦被汉人劫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带人去追?”

不用格布介绍,苗君儒就知道来人准是孟德卡的儿子多仁旺杰。

格布呐呐道:“多仁旺杰兄长,孟德卡大头人被汉人放了,可是他……”

多仁旺杰惊道:“他怎么了,人呢?”

格布朝屋里看了看,没有说话。多仁旺杰三布并作两步冲进屋子,少倾,从屋内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巨吼。

多仁旺杰旋风般冲出屋子,揪住格布的衣领吼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杀我爸啦?”

格布惊慌失措起来,望着苗君儒说道:“不……不知道,阿库说是神鹰使者下的手?”

多仁旺杰转身瞪着苗君儒,叫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格布要你帮忙杀了我爸啦,好让他成为这里的大头人?”

苗君儒说道:“你冷静点,如果是我们联手杀了孟德卡大头人,我们还会留在这里等你来吗?至于我是什么人,你没听格布叫我阿库么?我是哈桑大头人的汉人结拜兄弟。你既然是孟德卡大头人的儿子,相信你听说过那件事!”

多仁旺杰喘着粗气,一副盛怒至极的样子,叫道:“汉人没有一个好的!”

苗君儒冷冷道:“你接触过几个汉人?怎么知道汉人没有一个好的?”

多仁旺杰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盯着苗君儒,右手不自觉地伸向插在腰间的盒子枪。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苗君儒已经动手了。

“斯啦”一声。苗君儒一手抓住多仁旺杰的右手,另一只手已经扯开了多仁旺杰的藏袍。

格布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多仁旺杰胸口的那只秃鹰纹身。

苗君儒撕开多仁旺杰的藏袍后,迅速转到对方的身后,将对方的右手扭到背上,紧紧扣住对方的脉门。

多仁旺杰顿时觉得半身酥软,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发出嗷嗷的嚎叫。

台阶下面那几个壮汉持枪冲了上来,只见苗君儒身边的那尸王上前两步,朝下面的人发出一声巨吼,吓得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台阶。

苗君儒朝着台阶下面的人喝道:“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杀了他!”

格布惊道:“阿库,你……你怎么能这样?”

苗君儒沉声道:“你没看到他胸口的秃鹰吗?”

格布说道:“就算他是神鹰使者,那又怎么样?孟德卡大头人又不是他杀的!我只想求你帮我找到杀死孟德卡大头人的凶手,又不是……”

苗君儒打断了格布的话,说道:“也许我们在他的身上能够发现点什么!”

多仁旺杰叫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苗君儒扯着多仁旺杰回到屋内,用手指在多仁旺杰的背上一点,多仁旺杰瘫软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

格布走了进来,见苗君儒就坐在孟德卡尸体的旁边,便怯生生地说道:“阿库,你放了多仁旺杰大兄弟吧?”

苗君儒把身体往狼皮椅子上一躺,说道:“我的义兄哈桑大头人是死在汉人的枪下,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格布说道:“听孟德卡大头人说,我爸啦追那些汉人到一个山谷里,双方正在激战,结果天神发怒,把很多人都埋住了,只逃出了几个人。”

有尸王在门口守着,无须担心有人闯进来。

苗君儒望着多仁旺杰,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神鹰使者应该与神殿有着一定的关系!几年前,一个从神殿中逃出来的僧人,带着汉人从神殿里抢走了绝世之钥,从那以后,接连发生了不少事情,包括一个消失了上千年的神秘组织突然出现……”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是说每一个神鹰使者都会邪术吗?尤其在修炼邪术的时候,不吃东西专喝人血,我想知道,你会什么样的邪术?”

多仁旺杰恨恨地看着苗君儒,一声不吭。

苗君儒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那个镶着宝石的油彩锡壶,从里面倒了一些液体出来,只见那液体是红色的,带着一股很浓郁的血腥气,难怪方才那尸王站在这桌边不愿离开。

苗君儒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来到西藏,是因为那个得到绝世之钥的人,要我帮他找到宝石之门。一千多年前,松赞干布命一个心腹大臣桑布扎,带着绝世之钥和五百个勇士,去寻找传说中的宝石之门,后来,桑布扎带着两个受伤的勇士回来了,他带给了松赞干布一样东西,就是一颗比鸡蛋还大的红色金刚钻。”

多仁旺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话。

苗君儒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红色的大钻石,放在桌子上。

格布惊道:“阿库,难道你说的红色金刚钻,就是这个东西?”

苗君儒微微点了点头:“一千多年来,无数人去寻找传说中的地方,可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而且去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再回来,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传说中的地方并不存在!但是我认为,宝石之门的确存在,是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们神鹰使者既然与神殿有关系,如果知道有人拿到了绝世之钥,即将找到宝石之门,你们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苗君儒的眼睛直盯着多仁旺杰,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端倪。

多仁旺杰冷冷一笑,说道:“你认为我们会怎么做?”

苗君儒从身上拿出那支射死马长风的红魔之箭,问道:“你应该认识这支箭吧!”

格布看了看苗君儒手上的箭,说道:“这是红魔之箭,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苗君儒说道:“就是这支箭,把当年从神殿抢走绝世之钥的一个汉人射死了!”

格布“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苗君儒望着格布:“这红魔之箭,也只有巴依族人才会用,你母亲就是巴依族人,而且身边的几个贴身卫士也是巴依族人。哈桑大头人娶你母亲,不可能没有一点原因的。”

格布问道:“难道我爸啦的死与这支箭和有关系么?”

苗君儒说道:“但愿没有关系!”

格布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爸啦的死……”

苗君儒打断了格布的话,说道:“因为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孩子,所以不是每件事都会让你知道。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看起来很正常,其实并不正常。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见一见你的母亲!”

格布张了张口,过了半会儿才喃喃地说道:“我也很想念她,可惜我不能陪你去!”

苗君儒说道:“我明白,不过我想要你的一件信物,证明我和你见过面!”

格布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苗君儒说道:“以后我会对你解释清楚的!”

格布思索了一下,犹豫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出来,递到苗君儒的手里。

“好玉!”苗君儒称赞道。这块玉牌长约10厘米,宽6厘米,厚1厘米,玉色如脂,入手温软,是上等的新疆和田羊脂玉。玉牌的正面是一尊座佛,背面是蝇头大小的藏文,内容是格布的家族背景和生辰。

在藏族,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身上一般都有一块经过活佛开光过的护身玉。

苗君儒收好玉牌,说道:“为了表示对哈桑大头人的敬意,我把这颗红色钻石送给你!”

格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多仁旺杰,走过来拿起那颗钻石,接着说道:“阿库,不管多仁旺杰大兄弟是不是神鹰使者,我求你放了他吧!”

苗君儒笑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放了他!”

他起身走到多仁旺杰的面前,轻轻在对方的腰眼处踢了一脚。

多仁旺杰从地上爬起身,刚从腰间拔出手枪,却又苗君儒紧紧扣住手腕,顿时动弹不得,那支盒子枪也到了苗君儒手里。

苗君儒放开多仁旺杰,后退几步,三下五除二,将那支盒子枪拆成了几个零件,丢在桌子上,闪身出了屋子。

来到屋外,对那尸王叫道:“我们走!”

台阶下围着几十个多仁旺杰带来的人,虽然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枪,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时,谁也不敢乱开枪。

趁着这档儿,苗君儒一手抱着那尸王,几步冲到侧面墙角的石头上,纵身跃下。那匹汗血宝马也懂人事,早已经奔了过来,带苗君儒和尸王上了马背之后,长嘶一声,闪电般朝城门洞那边冲了过去。马蹄抬处,踢翻了不少躲避不及的藏兵。

多仁旺杰从屋内冲了出来,望着苗君儒的背影,面部的表情显得凶狠而无奈。格布从他身后走出来,低声问道:“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我们怎么办?”

多仁旺杰冷冷道:“还能怎么样,我们两个人都做不了主!”

说完后,他朝一个从台阶下走上来的侍卫吩咐了一声,只见那人从藏袍内拿出一只小秃鹰,在鹰足上绑上一样东西,接着往空中一抛,那鹰发出一声长啸,转眼间消失在云层中。

×××

却说苗君儒跑出去后,见后面没有人追,待了一段路,听到空中传来鹰啸声,扭头看时,见一个黑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他勒马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一抹难得笑意,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好戏就要上场了。

他看着坐在面前的尸王,寻思着一定要找一家寺院,把这尸王托付给寺院的活佛。

策马前行了几个小时,拐过一道山脚,正陶醉于高原上雪山的奇特景色,突然听到一阵佛音,扭头看时,见左侧的前面走来了一拨人,都是喇嘛。看似走的速度并不快,可是转眼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惊,他所在的地方,视野极为宽阔,一眼就能望见10里之外的游牧藏民,凭他的武术功底,任何动物在他身边一两百米的地方活动,他都能有所察觉。可是这些喇嘛突然出现到他身边,只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他事先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手持旗幡的年轻喇嘛,中间的是一尊十六人抬的躺轿,里面躺着一个年约7旬的活佛,躺轿的后面跟着几个身强力壮、戴着金丝鸡冠帽的红衣喇嘛。

看这阵势,一定是哪家寺院的活佛出行。

他知道在西藏有很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神秘现象,所以并不以为奇。

依藏族惯例,无论是什么人,见到活佛出行,都要跪伏在路边,有香的焚香,无香的口诵佛号。他和那尸王滚落下马站在路边,看着这些喇嘛从身边走过。他有“汉人大活佛”的身份,无须像普通藏民那样下跪,最多双掌合什以表示礼貌。

当他看清那抬轿中活佛的样子时,心念一动,双手合什往前走了几步,拦在队伍的前面,口中高诵佛号,朝这些喇嘛深深施了一礼。

队伍停了下来,一个手持五彩旗幡的喇嘛上前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本寺活佛在此,还不避开?”

苗君儒回答道:“我身边这孩子,乃是男女僵尸所生的千年尸王,几天前,一位得道高僧用佛法化解了男女僵尸的戾气,托我将这尸王交给一位活佛即可,以佛法为尸王灌顶,以除其魔性。请你转告活佛,我想将尸王托付给他,若是他不答应,我找别家寺院活佛就是!”

那喇嘛回到抬轿前禀告了活佛,那活佛招了招手,抬轿放了下来,早有两个喇嘛抬着一卷金黄色羊毛丝毯,从抬轿前一直铺到苗君儒的面前。

那活佛踩在黄色羊毛丝毯上,朝苗君儒走了过来。

苗君儒见这活佛慈眉善目,眼中精光四射,便知是一位得道高僧,忙伏地而拜,将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活佛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定在尸王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除魔卫道乃我份内之事,你放心吧,我会管好他的!”

那活佛说完,一只手抓着尸王,那尸王猛地一颤,眼睛望着苗君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活佛往前走。

苗君儒说道:“嘎嘎弱郎,你跟活佛去吧,有时间我去看你!”

那活佛拉着尸王坐上了抬轿,队伍继续往前行,依次经过苗君儒的身边。

苗君儒刚要上马,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忙大声问道:“请问活佛是哪家寺院的?”

走在最后的一个红衣喇嘛转身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活佛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

苗君儒依稀听到尸王的呜咽,他的心里虽然万分舍不得,可也没有办法,将尸王托付给活佛,是唯一让尸王生存于这个世间的最好方式。

他正要勒马转身,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在队伍后面的那几个红衣喇嘛中,有一个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策马冲过去定睛一看,认出那个喇嘛正是那晚在歌乐山云顶寺见过的那几个红衣喇嘛中的一个。

他大惊失色,随即问道:“你不是神殿的僧人么,既然蒙力巴已死,你还留在外面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红衣喇嘛转身站定,朝苗君儒施了一个礼,用藏语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苗君儒想不到这个红衣喇嘛说出这样的话,在歌乐山云顶寺的时候,那个神殿护法就想执行宗教法规,将叛僧蒙力巴处死,被他一番纠缠之后,结果蒙力巴被别人用枪打死了。

照扎西贡布说的意思,蒙力巴原是神殿僧人,因犯事被责罚,后来逃出神殿,勾结汉人偷走神殿的至宝——绝世之钥,由于害怕被神殿护法追查到行踪,所以才躲在歌乐山云顶寺的那间密室里,不让人知道。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扎西贡布一行人查到飞天鹞马长风的行踪后,最终找到了蒙力巴。

尽管苗君儒对那件事不太理解,可那时人家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多管,加之事后扎西贡布和神殿护法没有再出现,所以他也就不再去考虑那些问题。眼下见这红衣喇嘛那么问,当下心中不免升起很多疑团。

心中虽然在考虑问题,但是口中却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次来西藏,是受人之托寻找宝石之门,你们是不是还想夺回神殿的圣物?”

红衣喇嘛说道:“我们已经查到绝世之钥在什么人的手里!”

苗君儒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夺回来呢?那可是你们神殿的圣物呀!”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神殿的圣物最终是要回到神殿的!”红衣喇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我们回来西藏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如果苗教授出现在西藏,就要我来找你,并告诉你一件事!”

苗君儒又是一惊,是谁料得那么准,知道他会来西藏呢?当下问道:“那个人是谁,他要你告诉我什么?”

红衣喇嘛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他还要我送给你一样东西。”

苗君儒毫不防备地策马来到红衣喇嘛身边,正要把头凑上前去听,突见红衣喇嘛从身上拿出一把藏刀,朝着他的头便剁。

苗君儒惊出了一身冷汗,仗着他的武术功底,身体往旁边一斜,堪堪躲过了那一刀。还未等他从马上起身,那红衣喇嘛已经跃起,凌空第二刀砍到。

苗君儒斜着身体,伏在马背上凌空飞起一腿,踢在那红衣喇嘛的肚子,将其踢出几米远。

待那红衣喇嘛从地上爬起,苗君儒说道:“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神殿的僧人,你和孟德卡他们一样,都是神鹰使者!”

那红衣喇嘛朝身后大声喊了几句,只见那支队伍后面的几个红衣喇嘛飞快跑了过来。

苗君儒自认对藏族的几种方言有所研究,甚至可以说上几句,可是他听了那红衣喇嘛的话之后,不仅皱起了眉头。

从音律上分析,那绝对不是藏语,而是类似于古印度梵语的一种语言。他有一次在伦敦参加全世界考古工作者会议时,听一个叫菲特利的德国的考古学家说起过那种语言。据那个考古学家说,这种语言在地球上流传达数千年之久,比古印度的历史还悠久。这种语言具体是怎么流传下来的,至今还是一个谜。

菲特利还说过,在印度北部的莽莽大山中,还有很多与世隔绝的部落,有些部落还保留着原始的习俗,宗教信仰为一种婆罗门教的分支邪教。

在公元前1400多年的古印度吠陀时代,婆罗门是祭司贵族,它主要掌握神权,占卜祸福,垄断文化和报道农时季节,在社会中地位是最高的。古代的印度社会洋溢着浓郁的宗教气氛,祭司被人们仰视如神,称为“婆罗门”。“婆罗门”源于“波拉乎曼”(即梵),原意是“祈祷”或“增大的东西”。祈祷的语言具有咒力,咒力增大可以使善人得福,恶人受罚,因此执行祈祷的祭官被称为“婆罗门”。雅利安人相信,藉着苦修、祭祀奉献,这一生就可以得到神的保佑和赐福:婆罗门由于掌握神和人的沟通渠道,所以占据了社会上最崇高的地位。

受历史变迁的影响,婆罗门逐渐产生了很多分支教派,有些教派明显带有邪恶的教义色彩。那些邪恶的教派收到正义力量的打击之后,渐渐从历史上消失了。但是也有一小部分邪恶教派,遁入神山老林之中,数千年来并未灭绝,而以一种神奇的力量生存着。

菲特利在几年前深入到印度北部地区进行考古,至今再也没有出来。野外考古工作险难重重,每年都有不少杰出的考古学者,在野外考古时遇难。

从方才和那红衣喇嘛的交手的两招看,这些所谓的神鹰使者,行为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功夫却高不到哪里去。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不敢大意。看着这几个红衣喇嘛一步步逼近,他的心里已经想出了对策,双腿一夹马肚,那马嘶鸣着,刨蹄往前强行冲了出去。

他冲到队伍的前面,勒马大声道:“对不起,活佛,请把尸王还给我!”

队伍停了下来,苗君儒看到尸王就躺在那活佛的身边,样子像睡着了一般。那活佛从抬轿上坐起来,缓缓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几个红衣喇嘛再次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望着苗君儒,只等那活佛有所表示,便不顾一切地往前扑。

苗君儒从身上拿出舍利佛珠,佛珠在阳光映射下,发出夺目的光芒,那些红衣喇嘛顿时退到了一边。

汗血宝马打着响鼻,不住地在原地跳跃着。

当苗君儒与活佛的目光接触时,顿时感到一股透心的凉意,身体渐渐酥软起来,他心中暗叫不妙,忙将目光移向别处,饶是如此,那颗心却莫名其妙地猛烈跳个不同,就如同经过剧烈运动之后的样子,极度的疲乏与虚脱。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强作镇定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寺院的活佛,原来你们是邪魔歪道,我这串舍利佛珠上有几十位高僧的法力,如果你想试一下的话,我可以奉陪!”他高诵一声佛号,接着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我可不怕你手上的舍利佛珠。”那活佛说道:“不过,我可以把尸王还给你!”

那活佛用那种语言叽里咕噜地对那几个红衣喇嘛说了几句,接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尸王的头顶,尸王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睛,竟如同刚睡醒一般,他一看到苗君儒,喉咙里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声。从抬椅上飞身跳起来,几步窜到苗君儒的面前,被苗君儒一把拉到马上。

苗君儒看到尸王的嘴角有一丝血迹,忙朝那活佛大声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那活佛举起右手,让苗君儒看清了他手腕上的一道伤痕,缓缓说道:“他是僵尸,天性就要喝血,我只让他喝了几口我的血而已。你放心,一个月之内,他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是一个月之后,如果你没有兑现你的诺言,他就会魔性大发,吃掉你们所有的人。从此以后,没有人能够收服得了他!”

说完后,他把身体往后一躺,队伍随即继续前行。

苗君儒惊奇地看到,那些喇嘛往前走了大约200米时,居然如影子一般,在空气中消失了。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些喇嘛消失的地方,他不禁想起了由那枚绝世之钥而牵扯出的种种不正常事件,也许那个神秘而邪恶的组织,已经将魔手伸到西藏的各个角落,整件事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操控着一切,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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