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苗君儒考古探案系列>苗君儒考古探案系列5:藏地寻秘>第十一章 奇泉边上的问题

被湖水浸泡过的肌肤显得异常的白嫩,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淡淡香味。在这种极具浪漫色彩的地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充满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苗君儒还是第一次,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定日。

是位于喜马拉雅山主峰珠穆朗玛峰北面的一个大城镇。说是大城镇,其实这里的常住人口还不到一千人,可是每当赶集的时候,这里汇集了大批来自山南山北的生意人,有汉人和回民,也有尼泊尔人和印度人。

苗君儒赶到这里的时候,正值大集,蜂涌而来的生意人将本来就不大的集市挤得水泄不通。在吆喝和争吵之间,各自购买或者交换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赶着牛羊离开。

那尸王自从喝了活佛的血之后,整日都晕晕沉沉,就如同一个没有睡醒的孩子。苗君儒让尸王趴坐在马上,自己下马牵着缰绳,随着拥挤的人流往前走。不料这里的人看到他牵着的马匹,纷纷如躲避瘟神一般避开。

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身为考古学者,对很多地方的民俗风气还是了解的。

这里地处藏南,离世界排行第六的卓奥友峰没有多远,卓奥友峰(藏语:乔乌雅)属喜马拉雅山脉,东邻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西邻世界第十四座高峰—希夏邦马峰。卓奥友峰山体高大,雄伟,壮丽,东西排着七座雄伟的山峰,人称“七兄妹”。第一个名叫“乔若布撒”(掌握大权之意),第二个名叫“齐乔雅”(老头之意),第三个叫“乔乌金祥夏”(戴帽子的佛),第四个叫“乔阿刚布岗”(坑洼不平之意),第五个叫“丹真乔”(聪明而美丽之意),第六个叫“乔夏布加玛尼”(文采智慧之意),第七个叫乔乍林嘎姆(白色世界的女神)。

卓奥友峰西侧山下,是兰巴冰川的源头——著名的兰巴山口。在兰巴山口下,有一条通向南北的小路,它是西藏通往尼泊尔和印度古老民间通道。定日能有如此的繁荣,与那条古道有着很大的关系。

据传说,这些“神”掌管着这一地区的福祗平安大权,对通过这个区域订有清规戒律。如只允许牛羊通过,不允许马驴来往,并派一座马头状的岩石山来看守门户。相传凡是高头大马通过必遭雪崩而亡。曾有一个尼泊尔那边过来的富商为能从此而过,将马头安上两个牛角,结果刚刚过山口就人仰马翻、滑坠于山下,从此再没有马、驴敢从此通过。

这一地区的藏民看到马和驴,就像看到瘟神,哪里还敢近前?不过,仍有很多不信邪的外地客商骑着马来,毕竟骑马比骑着牦牛,不知道要快多少。但是那些客商知道这里的规矩,一般都把马匹留在镇外的山谷中,绝对没有人会牵着马在集市上晃悠。

他以为董团长他们已经找到了康礼夫,并且在这里等他,可他转了大半个城镇,居然没有看到几个汉人,更别说穿军装的汉人了。

他从格布所在的那个城堡过来,经过拉孜的时候,打听到有十几个汉人士兵往这边走了,所以才一直追过来。从拉孜那边往西南方向走,只有一条路可到达定日。和董团长分手的时候,董团长说了在前面等他,就算不在这里,也应该经过这里才对呀!

又找了几个当地人问了一下,得到相同的答案。

苗君儒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些憨厚的藏民,令他不解的是,董团长和康礼夫他们是从哪条路过去的,或者还在他的后面?

这一路上,他所见到的都是游牧的藏民,还有不少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朝圣者,也有牵着牦牛的回民商队,就不曾见到一个汉人。

董团长和康礼夫他们,会到哪里去了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一个当地藏民:“这两天有汉人经过吗?”

那个藏民上下打量了苗君儒一番,说道:“汉人,这几天有好几批汉人的商队经过这里,好像是从印度那边过来的,有的人数有一两百人呢!”

“哦!汉人的商队?从印度那边过来?”苗君儒皱起了眉头,时值中日军队在缅甸那边打得正酣,中国后方的战略物资都用飞机从驼峰航线运到四川。受局势的影响,也有一些冒险的生意人,从印度那边运一些紧俏物资到西藏来做买卖的。大的商队为了保证货物的安全,雇用上百人武装押运,也是很正常的。

那个藏民说道:“是的,他们有印度那边的向导,那些商队没有在我们这里停留,都往吉隆那边去了。”

既然是从印度那边过来的,雇佣印度向导,并不足为奇。有些商队事先已经找好了买主,剩下的就是把货物送到目的地,一手交货一手拿钱。苗君儒问道:“有没有看到只骑马不待货物的汉人?”

那个藏民摇头道:“没有!”

苗君儒想了一下,问道:“定日的寺院在哪里?”

那个藏民用手指了指苗君儒身后的方向:“在那边!”

就在苗君儒转身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旁边的人群中朝他冲了过来。他侧身一退,伸手将那人的手臂抓住。

那人痛得发出一声惊呼,几乎跪倒在苗君儒的面前,大声叫道:“救救我!”

苗君儒没想到手中抓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他定睛一看,见这女人虽然背着一个包袱,穿着男性藏袍,头发也盘得跟男人一样,满脸污垢的背后,却难以遮掩得住那张清秀的面孔。

还没等苗君儒问,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藏民从人群中挤过来,已经将他们围在中间。从人群中又走出两个人,为首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从那一身华丽的服饰上看,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估计是某位头人家的少爷。跟在这少爷旁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眼中闪露着狡黠目光的管家。

那管家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苗君儒一番,说道:“汉人朋友,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我们少爷买来的,你把她还给我们!”

那女人扯着苗君儒的手,连声说道:“好人,求求你救救我,不要让他们把我抓去,他们……他们要用我的人皮去蒙手鼓!”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剥下人皮蒙鼓,这在西藏来说,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事情临到苗君儒身上,出于人道上的考虑,他朝那少爷拱手道:“不知道大少爷花多少钱买来的,要不我双倍付给你!”

那少爷冷笑一声:“其实我没花什么钱,这个女汉人吃了人家的东西,没有给钱,所以人家就把她卖给了我,一两银子还不到!如果你想把他买去的话,行,100两!”

虽然民国早已经规定买卖物品必须使用大洋或者民国纸币,但是西藏的很多地方,在交易的时候,还习惯用白银支付。这个少爷看到苗君儒浑身上下的装束,就知道他身上绝对拿不出100两银子来。

苗君儒摸了摸口袋,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带钱,最值钱的那颗血色钻石,已经送给了格布,现在他的身上,就只有格布给他的那块玉牌和马长风留给他的玉佩了。摸了一阵之后,他从贴身的内衣袋里拿出了那块玉佩,说道:“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虽然是新玉,但是玉质相当不错,如果按市价的话,最少值1000两,我就按100两给你,换回这个女汉人,你看怎么样?”

那少爷说道:“不行,我就要白银!”

他这么说,摆明了是在刁难苗君儒。

苗君儒说道:“那好,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在这集市上把玉佩卖掉,给你100两!”

他刚要转身去卖玉,却见那女人拉着他的手叫道:“苗教授,苗教授,是你么?”

苗君儒惊异这女人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低头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说道:“苗教授,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小玉呀,几年前你救过我的。你手上的这块玉是怎么来的?”

苗君儒仔细看着这女人,依稀辨出了就是当年从一头野熊的熊掌下救出的小玉,那时候的小玉清纯美丽,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山百合,而眼前的小玉,虽然还是那么清秀,却多了几分女性成熟的风韵,眼神也不再那么天真,满含着不屈与哀怨。

他惊道:“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定发生过非同寻常事情。

那个少爷可容不得他们在这里叙旧,大声说道:“男汉人,你乖乖把女汉人给我,否则的话,我也把你的皮拿来蒙鼓!”

一听这话,那几个精壮的藏民冲了上来,有一个去抓小玉的手臂,想将他强行从苗君儒身边拖开。苗君儒并指用了四成力在那人的手腕上一戳,只听那人发出一声惨号,缩手退到一旁,有些畏惧地看着苗君儒。

那管家说道:“这里是丁钦家的地盘,男汉人,你想和我们丁钦家的大少爷作对么?”

不待苗君儒说话,那几个大少爷的随从,早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藏刀,分上中下三路同时朝苗君儒攻到,从这几个人进攻的身法上看,他们一定受过训练。

若在平时,凭苗君儒的身手,对付这个持刀的人,倒不在话下。只是不久前他与那活佛对视之后,身体内的功力无形之间消失了四成,加上小玉在身边碍着手脚,几招过后,他已经险象环生,一个躲闪不及,大腿被锋利的藏刀划过,鲜血立即溢了出来。

趁他后退之际,一把藏刀偷偷从侧面刺入。

小玉惊呼道:“苗教授小心!”

待苗君儒警觉过来时,右肋传来一阵剧痛,他一把抓住那壮汉持刀的手,不让对方再刺入,随即飞起一腿,踢在那人的裆部。那人撒开手,捂着裆部吭也不吭一声,往后跌了几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苗君儒大喝一声,手抓着那把藏刀,缓缓从右肋下抽出,并持刀在手,大声说道:“不要再逼我杀人!”

那几个人被他的神勇所震慑,犹豫着不敢上前。厮杀声早惊动了赶集的藏民,大批藏民围在他们周边,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也有一些人鼓噪着要那几个人继续向苗君儒进攻。

那管家叫道:“看你的血能够流到什么时候?我们少爷已经说了,等你死了,也用你的皮来蒙鼓……”

苗君儒喘着粗气,左手持刀,右手捂着肋下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淌出,顺着衣服流到地上。他仰头向天,发出一阵狂笑,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死在这几个无名小辈的手里。

倏地,随着一阵利器的破空之声,一支箭身呈黑紫色的羽箭插在苗君儒与那个人的中间,羽箭入土七分,破空之声虽已消失,但箭羽兀自颤抖不已,显是射出时的力道强劲至极。

所有的藏人都惊骇地望着那支箭,没有人敢再往前逼一步,那管家脸色苍白,有些结巴地叫道:“红……红魔之箭!”

苗君儒怎么会不认得这种箭,和射死马长风的那支箭一样,是见血封喉的红魔之箭。

那少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苗君儒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烈的疼痛说道:“我就是我,一个你们藏人眼中的汉人!”

那少爷望着苗君儒身边的小玉,有些无奈地挥了一下手,带着那几个手下仆人钻进了人群中。

小玉扶着苗君儒,关切地问道:“苗教授,你没事吧?”

苗君儒低声道:“上马,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替我包扎!”

小玉说道:“苗教授,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一眼泉水,那泉水很特别,用泉水洗伤口,能促进伤口的快速愈合!”

苗君儒丢掉手里的藏刀,说道:“那还等什么?”

小玉上了马,把苗君儒扯了上去。三个人骑在马上,这匹汗血宝马并不觉得吃力,扬蹄冲开人群,往镇子外面跑去。

出了镇子,沿着一道陡坡往山上奔去。

×××

在西藏高原的雪山脚下,有着各种各样的泉眼,奇形怪状的泉眼也不少见。当年苗君儒在冈底斯山一座山峰的脚下,就见过一眼奇特的间歇喷泉。它在喷发之前,泉口水柱一起一落。经数次重复后,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直径达2米的白色水柱直射天空,高达100多米。水柱热气腾腾,升空后化成一阵热雨,雨雾经阳光一照,映射成一道七彩虹,景色煞为壮观。喷一会儿后,水柱缩回泉口,一切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把藏刀刺进苗君儒的右肋有两寸深,幸亏是右边,若是左边的话,他绝对熬不了多久,他在马上颠簸着,鼻腔内不断有血流出来。也许是血流得太多,渐渐感到不支,大脑也一阵阵的昏厥。为了不使自己掉落马下,他用左手紧紧抓着小玉的肩膀。

小玉一边策马,一边和伏在她背上的苗君儒说道:“苗教授,你千万不要睡觉,再挺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在这种高度的地方,尤其是受了伤的人,只要一睡过去,就很难再醒过来。

苗君儒冷的牙齿打颤,低声道:“放心,我没事的。不知道那泉水有没有‘神女之泪水’那么好用……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单身……出现在这种地方……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小玉腾出一只手,从腰上解下一根绳子,往身后一卷,那根绳子绕过苗君儒的身体,将两人紧紧卷在一起。

汗血宝马奋力往山上驰去,经过之处,从马背上沿途洒下滴滴血迹。

上了一道陡坡,远远地看到了那些顶部隐藏于云层之中的座座雪山,那就是被当地藏民称之为“神”的卓奥友峰。在卓奥友峰的周围林林总总的雪峰岩峰尖俏,直插云霄,试比高低。一道道银蛇般的冰川和那些千奇百怪、形状各异的冰塔林,把这群山峰烘托得格外绚丽多姿,气势不凡。这里地形复杂,气候多变。冰川的两侧山谷为陡峭岩壁、壁下为滚石区,还有冰川消融而形成的冰川湖。

上到一定的高度,脚下全是冰棱,再往上就是白白的冰川带,那一道道坚实无比的冰川,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在阳光的映照之下,刺目无比。那样的地方,不要说人,就是猿猴和爬不上去。

小玉解开绳子,跳到马下,用绳子将苗君儒与那个昏睡的孩子绑在一起,牵着马往一道冰川的山谷间行下去。不亏是汗血宝马,若是普通的马匹,行到这种地方,只怕早就已经趴下了。

这里有一条两尺宽的小道直通到谷底,小玉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发出的声响引发冰川上的冰崩。每走几步,她都要用手捏一捏苗君儒,怕他晕过去。

好容易下到谷底。苗君儒勉强睁开眼睛,见到一片碧绿的草地,还有草丛间那些不知名的鲜花,在离他们不远的前面,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湖泊。

苗君儒刚要说话,却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再也熬不住,头一晕,从马上滚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斜着躺在湖边,浑身一丝不挂,脖子以下浸在水中,头靠在水边的草上,脑后垫着羊毛毯。右肋受伤的地方并没有包扎,水中荡漾着几缕血丝。他动了一下,感觉没有先前那么痛,伤口也似乎愈合了许多。湖泊中雾气升腾,水温大约30多度,身体泡在水中,觉得极为舒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似兰非兰,却又有点麝香的味道,并不像很多温泉那样,只有熏人的硫磺味。

由于雾气腾腾,看不清整个湖泊的全貌,从山谷的走势去看,湖泊的面积不少于500平米,与大湖泊相比,这里算是小水潭。但在这种地方,面积这么大的温泉,还是绝无仅有的。温泉是从右边石壁上的一个小洞口流出来的,出水量还不小。没有冰挂的石壁上,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也野花,有的地方还从石缝中伸出一枝小树来。

那尸王就躺在他身边的草地上,还是如先前那样昏睡着。

他听到一阵水响,扭头循声望去,见那,有一个女性丰腴的身体在晃动着。他正要欠起身,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苗教授,你醒来就好了!”

苗君儒问道:“我晕过去多久了?”

小玉说道:“一个多小时,我真担心你永远不会醒过来。当我摸了你的脉搏之后,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的体质异于常人,那点伤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在泉水里再泡多一会,过几天就会痊愈!”

苗君儒说道:“谢谢你!”

小玉一边用手撩着水,一边说道:“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苗君儒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玉说道:“你不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吗?令我想不到的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孩子,居然是一具僵尸,你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苗君儒也不隐瞒,便把这尸王的来历原原本本地说了。

小玉问道:“你说那块玉佩是一个朋友给你的,他人呢?”

苗君儒知道小玉与马长风的关系,便又把马长风被红魔之箭射杀,临死前要他去找蒙力巴的事情都说了。说完后,他接着问道:“我听云顶寺的法敬大法师说,半年前你去找过蒙力巴,你究竟和他谈了什么?”

小玉轻叹了一声,说道:“苗教授,你真的不应该卷入这件事!”

“可是我已经身不由己了。”苗君儒苦笑道:“现在我只想知道更多有关这件事的经过,两年前,马长风在蒙力巴的帮助下,从神殿抢走了绝世之钥,这两年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小玉把头沉入湖水中片刻,接着用力往后甩,将一头飞瀑般的长发甩至脑后,她转过身,赤裸的身体正对着苗君儒。

被湖水浸泡过的肌肤显得异常的白嫩,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淡淡香味。在这种极具浪漫色彩的地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充满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苗君儒还是第一次,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小玉倒显得很大方,并没有半点羞涩,她上岸从包袱里拿了一条毛巾模样的棉布,将头发包住,随即回到水里,在离苗君儒不远的地方,将头靠在岸边的野草上,身体平躺在水中,开始讲述她来这里的经过。

苗君儒静静地听着小玉那有些幽怨的声音。正如马长风自己说的那样,两年前,马长风在蒙力巴的帮助下从神殿抢走了绝世之钥,就不断遭到神秘人物的追杀。马长风将蒙力巴藏在重庆云顶寺后,又将小玉托付给玉华轩古董店的掌柜李德财,只身再去投军。半年前,小玉收到马长风从部队里写来的信,要她去云顶寺找蒙力巴,在那间秘洞里,她问了蒙力巴很多问题,可是蒙力巴都没有说,最后,蒙力巴给了她一块纹着秃鹰的人皮,要她去普兰,找一个叫拉姆的女人。拉姆在藏语里是仙女的意思,在西藏,叫拉姆的女人太多了。她在普兰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最后流浪到这里,吃了人家几块青稞饼,却差点被人剥了人皮。

说完后,小玉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颜色发黄的干人皮,接着说道:“刚才我脱光你的衣服时,发现你身上也有一块剥下来没多久的人皮,上面的图案和我这块一样!”

苗君儒低声说道:“你跟了马长风那么久,应该知道神鹰使者吧?”

小玉说道:“我听说过神鹰使者的传说,可那都是上千年前的事了!你该不会说,我和你的这两张人皮,都是神鹰使者的吧?”

“可以这么肯定!”苗君儒说道:“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神鹰使者和神殿是什么关系。如果神殿就是神鹰使者的老巢,那么整件事就非常可怕了。”

小玉说道:“神殿是藏民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而神鹰使者是个邪恶的组织呀!如果真是你怀疑的那样,好有什么可怕的?”

苗君儒说道:“你想想,如果蒙力巴真是神殿的叛徒,他好容易逃出来,为什么又愿意带马长风他们进去偷钥匙?”

小玉说道:“蒙力巴并没有跟马长风他们一起去,而是画了一张神殿所在地方的草图,而且教他怎么进去。”

苗君儒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玉说道:“马长风一共带人去了三次,前两次我都跟着去了,第三次我身体不适,所以就没跟着去。”

“恰好那一次他们找到了!”苗君儒说道:“上千年来,外人都无法从神殿中把钥匙偷出来,为什么他们能过顺利成功?而且他对我说过,那块《十善经》玉碑也现世了,就放在一家寺院中。这两样东西同时现世,你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小玉惊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操控这件事。可是,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苗君儒说道:“这也是我所无法理解的,也许很多事情外人无法知道。”

小玉叹了一口气,说道:“苗教授,我们回去吧!”

苗君儒问道:“为什么?”

小玉放好人皮,随手拿起那块玉佩,眼中含泪地说道:“两年前他把我托付给李老板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我来西藏的时候,李老板劝我不要来,还把我关了起来,最后我把门锁弄断了,才跑出来的!”

苗君儒想起了他所认识的李德财,问道:“李老板知道马长风从神殿抢走了绝世之钥的事么?”

小玉说道:“应该不知道,他对这件事保守得很紧。”

能够将老婆托付的人,定然与马长风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苗君儒想了一下,说道:“你对李老板了解多少?”

小玉说道:“我被他安置在一处偏僻的乡下宅院中,平时很少和他接触,谈不上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个生意人!”

苗君儒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水面,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说你在普兰那边流浪了几个月,最后来到了这里,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温泉的呢?”

小玉说道:“第一次我跟马长风寻找神殿的时候,就在离定日不远的地方,遭到一伙蒙面藏民的袭击,当场死了三四个,伤了七八个,他自己也受了伤,队伍中有一个叫多吉的人,是他带我们来这里疗伤的。我听马长风说过,多吉是昌都那边贡嘎杰布大头人的管家。”

苗君儒微微一惊,果然连贡嘎杰布大头人也卷进来了。那个叫多吉的管家,现在应该和贡嘎杰布的儿子索朗日扎一样,与康先生他们那些人在一起。

小玉从湖里走上岸,用一块长布擦干了身体,穿上一身红蓝色的女性藏袍,将长发结成辫子,盘在脑后,打扮得有些像头人家的小姐。接着说道:“等下这湖水就干了,你也上来吧!”

说也奇怪,小玉的话刚刚说完,石壁的那个洞口不再冒水出来,湖水就急剧降了下去,没到两分钟,就露出了干枯的河床。

苗君儒有些尴尬地从湖里爬上来,用一件藏袍围住下身,他惊奇地发现,大腿和肋下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在肌肉上有一条细微的红线。

据他所知,能够这么快速治疗伤口的温泉水,在地球上还是第一次发现。

看着苗君儒那惊奇的样子,小玉笑道:“怎么样,不比你说的‘神女之泪’差多少吧!当年我见他们完好无损地从湖里走上来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

苗君儒背过身去,很快穿好了衣服,回身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泉水什么时候流出来呢?”

小玉收拾好包裹,微笑着说道:“有血就有泉!”

苗君儒问道:“什么意思?”

小玉说道:“很简单,只要在那边的洞口洒上几滴血,泉水就流出来了,两个小时之后,泉水就会消失!”

要用鲜血才能引出泉水的地方,苗君儒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不仅有些怅然,在西藏这片充满神秘的土地上,还有多少神奇的地方,没有被人类发现呢?作为世界一流的考古学者,他也明白,世界上被人类探知的古文明,还不到百分之一,而地质方面的探索,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谷口那边出现了十几个人,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小玉低声说道:“也许是那个大少爷带着人循着你的血迹找来了!”

苗君儒说道:“他们已经被那支红魔之箭吓坏了,还敢找过来么?”

待那些人走近了些,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居然就是康礼夫他们一行人。

小玉低声说道:“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头子,就是我对你说过的贡嘎杰布大头人的管家多吉。”

多吉走在最前面,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一度被董团长怀疑不是正常人的林正雄。紧跟着林正雄的两个人,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刘大古董扶着康礼夫,走在队伍的中间。队伍后面的几个藏兵,走路都歪歪斜斜的,也好像受了伤。

当那些人走近了的时候,苗君儒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林正雄看到苗君儒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康礼夫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惊喜地叫道:“苗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好啊,好啊,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多吉看清小玉之后,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是你带他来的?”

小玉点了点头:“他为了救我,被定日镇上一个大少爷家的凶奴给伤了!”

受伤最重的是贡嘎杰布的儿子索朗日扎,伤口在腹部,血流了不少,把下身的衣服全染红了,不过人还有些清醒,不断发出呻吟。另外的几个伤势要轻一些,但也流了不少血。

多吉走到石壁前的那个洞口,双手合什,仰头向天,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拔出腰间的短刀,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让鲜血滴在洞口。那鲜血滴在洞口的石壁上,居然瞬间渗透了进去,再也寻不见了。

平地刮起一阵劲风,吹得众人的衣服列列作响,劲风过后,从岩壁上的那个洞内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响,紧接着,一大股泉水从里面喷出来,湖里的水也很快涨了上来,速度之快出人意料。那几个藏兵并不在意旁边有女人,把索朗日扎的衣服剥光,并将他平躺在水中,自己也脱了衣服,跳到水里。

其他的人也陆续脱了衣服泡到水里。苗君儒看着刘大古董那佝偻的背影,这么大年纪的人,跟着老板一同出生入死,也算是一个忠仆。当他看到刘大古董那双赤裸的双脚时,似乎想到了什么。

康礼夫对苗君儒说道:“苗教授,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呢!”他从身上拿出一块锦缎来,说道:“你先看看这上面拓下来的文字,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来!”

苗君儒接过那块锦缎,他无须细看,就知道是从度卢寺那块古梵文的《十善经》玉碑上拓下来的。其实他在度卢寺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那块古梵文的《十善经》玉碑,并把上面的文字默记了下来。当年桑布扎翻译的几部佛经中,有一部名为《十善经》,主要讲解佛教“十戒”(或称“十善法”)。“十戒”的内容包括“身三”:即不杀、不盗、不淫;“口四”:即不两舌、不恶口、不妄言、不绮语;“意三”:即不贪、不嗔、不痴。身、口、意代表了行为、语言和思想。“十戒”源于“五戒”,而又与“五戒”侧重不同。“五戒”侧重于止恶,而“十戒”侧重于行善。由“十戒”而来的“十善”即以不净观离贪欲,以慈悲观离嗔恚,以因缘观离愚痴,以诚实语离妄语,以和合语离两舌,以爱语离恶口,以质直语离绮语,以救生离杀生,以布施离偷盗,以净行离邪淫。“五戒十善”是佛教伦理道德的基础。以佛教的观点,守“五戒十善”可确保投生人天善趣,免堕三途,即使今生不能解脱,来生仍可继续修持。

他对藏语和古梵文有所研究,也见过这两种版本的《十善经》,但他知道,经文在翻译的过程中,会有不少文字上的偏误,只要大体的意思相同就行。即使是同一种版本的经文,由于所抄的人不同,有些地方的文字也不会相同。《十善经》玉碑上玄机究竟在哪里,一下子还真看不出来。

小玉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苗教授,你会跟他们一起去么?”

苗君儒苦笑道:“我答应过康先生,要帮他找到宝石之门!”

小玉说道:“要想找到宝石之门,除了拥有绝世之钥外,还要找到宝石之门所在的地方,破解那三个机关才能进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到那个地方。”

苗君儒指着手里的锦缎,说道:“这上面的文字,就是从那块古梵文的《十善经》玉碑上拓下来的!”

小玉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我来西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那块隐藏有宝石之门入口路线图的古梵文《十善经》玉碑,就放在一间寺院的经堂里。西藏有那么多家寺院,谁知道放在哪一家呢?”

苗君儒看了看泡在泉水中的康礼夫,说道:“可是有人找到了!”

小玉说道:“所以他让你破解那上面的文字?”

苗君儒说道:“单看这上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钥匙玉碑上的玄机真的容易那也解开的话,就留不到今天。”

小玉问道:“那怎么办?”

苗君儒说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后,他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拓片,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尸王似乎清醒过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像孩子一般扯着地上的野花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康礼夫他们从湖里上来,那一湖的泉水,竟也如先前那样,奇迹般的消失了。

康礼夫在林正雄和刘大古董的陪同下,来到苗君儒的身边,问道:“苗教授,看出一点什么没有,那上面都是古梵文,没有几个人认得的!”

苗君儒说道:“这上面的古梵文与我见过的古梵文版本的《十善经》,没有什么不同!”

康礼夫说道:“也许就是那么一点不同,才是寻找宝石之门入口的线索。”

刘大古董也说道:“董团长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么?”

苗君儒把从昌都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涉及丹增固班老头人和董团长的一些事情时,他也做了一些隐瞒,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他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肯定增固班老头人和董团长这两个人身上,还有令他无法解开的谜团。

本来有两个藏兵在逗那尸王玩的,听了他的话之后,吓得逃到一边。

多吉问道:“他真是尸王?”

苗君儒说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试试!”

那些人都畏惧地看着尸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康礼夫笑道:“我早就说过,你苗教授不同常人,我找你帮忙没有错。你现在有问题,尽管问就是!”

苗君儒问道:“为什么要杀度卢寺的活佛,是谁杀的?”

康礼夫似乎吃了一惊:“你不问我们在昌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问贡嘎杰布大头人是怎么死的,却问这个问题?”

苗君儒说道:“我想知道什么,自然就会问什么!”

林正雄回答道:“是我杀的,他不让我们拓走玉碑上的文字!”

苗君儒说道:“是多吉带你们去度卢寺的?”

多吉说道:“是的。包括来这个地方。几年前,我就带这个女人和她的男人来过!”

苗君儒说道:“这里根本不是贡嘎杰布大头人的地盘,按照正常的规矩,你既然管家,没有主人的吩咐,是绝对不敢外出的。你这么说的话,就足以说明你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你是这里的人么?”

多吉点头道:“你猜得一点都不错,我是吉隆那边人,是德格大头人手下的平民,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跟着商队到印度和你们汉人的地区去做生意,所以对这一带的路线都熟。今天带人伤你的,是这里的头人旺桑羊顿老爷家的大少爷!你所说的红魔之箭,原来只有巴依族人会用,不过,有些藏匪也会用。你说你见过神鹰使者,我有些不信,那个神秘的组织已经消失了上千年,怎么有可能出现呢?”

刚才这些人脱衣下水的时候,苗君儒并没有看到谁的胸前有秃鹰的标记。

康礼夫问道:“苗教授,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人要救你?”

苗君儒说道:“我也不清楚!”

康礼夫看着苗君儒手上的拓片,说道:“既然你见过那块玉碑,就更加容易破解里面的玄机了!说吧,你还想知道什么?”

苗君儒说道:“董团长对我说过,知道得太多,对我没有好处!”

康礼夫“哦”了一声,顾自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苗教授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要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够活到今天?”苗君儒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小玉,说道:“我们就这么一点人,怎么去找宝石之门?”

康礼夫呵呵笑道:“寻找宝石之门的,可不止我们这一点人,我早就说过,我喜欢刺激!”

他这番话里含有多重意思,那几个人听了之后,相互望了望,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刘大古董才说道:“天快黑了,我们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吧?”

苗君儒说道:“那就要看多吉怎么安排了!”

多吉朝大家看了一眼,说道:“本来我们可以去旺桑羊顿老爷家,可是苗教授冲撞过他家大少爷,所以就不好去了。虽然镇上有客馆,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依我看,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寺院,我和寺院的活佛认识,我们可以去那里住。”

一行人打点行装,朝来路走回去。

多吉走在苗君儒的身边,低声说道:“这匹汗血宝马是老头人最心爱的东西,他怎么舍得给你?他是不是求你帮他做什么事情?”

苗君儒说道:“你认为他会求我做什么事?”

多吉和索朗日扎相互望了一眼,没有再说话,走到前面去了。

小玉似乎不惧那尸王,拉着那尸王的手,一副很亲热的样子。苗君儒见那尸王完全没有了原先的灵气,那呆滞而茫然的神色,如同一个10岁左右的弱智儿童。

他拉着马跟在他们的后面,从背后吹来一阵风,竟让他感觉有股透骨的凉意。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几个人,觉得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人是为了寻找宝石之门而走到一起来的,一旦找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最令他怀疑的,是那个叫多吉的管家,当他提到贡嘎杰布大头人的死讯时,索朗日扎的眼中闪现了一丝泪光,神色也有些悲戚。但多吉却无动于衷,言谈举止之间,似乎没有把索朗日扎这位大少爷放在眼中。

若多吉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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