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河的青牛古道

何壮似乎安慰性地拍了拍马天行的肩膀也跟着走了，马天行看了看我道：“这首诗怎么样？”

当时我并不明白陈团长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个部门也有一个专门负责甄别一个事件的异常性和意外性的人员，换句话来说，我们只管异常的，意外则不属于我们的范畴。

马天行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饱含深情地道：“君不见黄河……”

唯一的一个美女道：“有九三年的拖巨型货轮入海的巨型乌贼、八四年的巴西食人蟾蜍、好像还有个秘鲁的白河马吧，这些都是已发生，找到实例的与水有关的怪物。”

陈团长道：“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过要推，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们总要掌握一些资料才能过去，不能仅仅一个牛头碑我们就认定它就是用来表明某种生物吧？”

马天行笑道：“可惜我加上床前明月光总共就会两首。”

马天行道：“我看过录像了，咱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瞎话？”同事们立刻对马天行投射出羡慕的眼光，马天行也有点洋洋自得。

陈团长道：“不错，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忌讳，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有时候异常事件和意外事件往往很难区别，我们也调查过看似异常的意外事件，这只能用一句：为群众服务无小事来做最终的解释，因为我们不能凭这些去向国家要加班工资。

陈团长接到的报告封面上写的是：黄河青牛古道。他看完内容，召集我们开会，当时虽然我还不算他们部门的正式编制人员，不过因为黑龙江的任务没结束，所以并不能回去，这次会议我也有参加，并且看到了调查部的另外几名同志，当然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九人而已，而且其中三人是文职，平日只负责整理报告等一些文案工作。

不过异常和意外的区别在哪里呢？异常是非人力所能为而出现的现象，好比说：神、鬼、外星人之类的，而意外则是由意外事故造成的事件，但是在人类控制范围之内，比方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导致蜥蜴变异的事件，这种就不属于我们的范畴。

马天行道：“团长，别看我平时有点老粗，不过真要是文化起来，不比罗子差。”

我道：“非常好，不过剽窃也该剽窃那些没名气的，这首估计面有点大。”

马天行道：“看见没，他还不如我。”

陈团长点头道：“不错，不过牛其实是有水生的，只不过能潜这么深水的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有谁听说过吗？”

在我们的调查生涯里，基本很多任务都难以调查完成，那么有很多朋友就会有疑问：“国家养你们干嘛？你们有存在的必要吗？”我想说的是：“绝对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我们的工作其实就是一个不断论证的过程，论证这个奇怪的现象是不是真的存在，能给出实际证据的，那么它就是存在的，给不出实际证据的，那么至少我们也能够知道——它确实不存在。”

美女道：“我们分析这应该是一起异常事件，毕竟这种牛的出现不是一个正常现象，而且报告也说：其并没有异化迹象。以他们的说法我看这次行动很难推。”

我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黑龙江那里现成有一个。”

好了，闲扯到此为止，虽然话是如此，但并不是说所有的案子我们都破不了，真要是这样我们也没法和人民交代，好比说“黄河的青牛古道”，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案例，从其中我们能感觉到人的愚昧究竟能产生多大的破坏性，如果说科技是人类的第一生产力，那么愚昧就是人类的第一破坏力，这是个很可怕的故事，直到今天当我回忆起这段曾经的记忆，仍然会害怕颤抖，它给我的记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不能忘怀。那么这个可怕的故事究竟应该从哪里开始呢？它其实是发生在“水怪”之前的，我之前也说了，就是因为水怪这儿出了人命，所以先到黑龙江搞调查，直到搞清楚了整个来龙去脉，在等待冰面解冻的日子，我们抽空去了青海省，因为那里出了一件同样是很诡异的事件。

我们甫一立足便被雄壮的黄河之水给震惊了，我们所在的是一段极宽阔的峡谷地带，远处高于此地的断层处汹涌的河水如千军万马一般，气势万钧地冲击而出，落入峡谷中间的河道，落水之声远远听来犹如闷雷一般，整个河道恍如金龙过空，森森然向东而去，其势直摧人肝胆。

马天行道：“这是牛吗，哪有能潜水的牛，再说以黄河的平均流量，河马也待不住啊，更别说还潜到河底，在那里慢慢散步呢。”

我们当然没有异议，于是第二天我们就上了西去的列车，我们足足做了七八天的交通工具这才来到了事发的地点，这又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庄。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满脸知识分子形象的人道：“团长，你是说之所以有这个牛头碑就是因为这里的居民早就发现了水底的这种……牛？”

当然我们所说的巴颜喀拉山脉是黄河的发源地，并不是指我们所到之处就是黄河的源头，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发源地包括源头所在地，不过我们去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段河道，可能离源头比较近而已。

后来经过我总结，一些神秘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人烟稀少的地区，而且越是没有人，事情越诡异、越难以理解，这是相通的，各地概莫能外。

马天行为了此行特地带了照相机，此时拍个不停，陈团长指了指远处道：“那里的村子看见了吗？”

陈团长笑道：“你别尽吹牛，凑两句给大家听听。”

陈团长看看他道：“怎么，是要吟诗吗，我洗耳恭听。”

这是一片很优美的村落，远远望去，村子错落有致的建在一排排呈阶梯型的山体中央，周围绿树环绕，烟雾袅袅，我们在城市长大的人哪见过这么富有诗情画意的村庄，马天行感慨万千：“啊……”了一声。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陈团长也笑道：“这个不算，其他同志重头再来。”

马天行道：“团长，不是我批评你，牛头碑这个说法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而已，并不是说它就确实代表某种生物，你这么说是把自己的思想加在我们头上，我们只是认为那是一个普通的雕刻品，如此而已。”

陈团长立刻带头向前走去道：“兄弟们抓紧时间赶路吧，没空浪费工夫。”

陈团长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把自己给套进去了，这样如果没人有异议，那么现在我就去申请，尽早过去做调查。”

眼镜道：“你怎么知道慢慢散步？”

陈团长道：“你们也知道我的风格，废话从来不多，我直切主题，巴颜喀拉山脉是黄河的源头，在那里的一段河道处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早在70年代就曾经有过报告，不过给耽误了，直到近几年才又翻了出来，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我道：“扯我干嘛，我是搞理工的，文学一塌糊涂。”

没人说话，陈团长等了一会儿又道：“那么这件事情应该算作异常事件来处理呢，还是应算作意外事件来处理？”

陈团长道：“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你们告诉我最近世界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水生物究竟有哪些么？”

因为这件事情我已经听马天行和我说过了，所以早就知道了大概，陈团长今天说的和我知道的也差不多，然后陈团长继续道：“扎陵湖上游进水处修有一个牛头碑，上面有胡耀邦同志的题词‘黄河源头’。我们都知道这个牛头碑按照正常的含义理解是说：黄河就是神牛的乳汁所变成的，它哺育了中华文明，是中华的母亲河，当然这点是大家从课本上学到的比喻句。我所考虑的是，这个牛头是不是有更深的含义，或者当初这个牛头就是有所指，只是我们认为它是个比喻？”

陈团长立刻拿出香烟堆出一副笑脸道：“老乡你好，我们是北京过来的，做一些科研活动，不过对这里地形地势不是太熟悉……”

刚说到这里，何壮警觉地向左边望去道：“这里有人。”

村民把我们送到老村长的门口通报了一声都退到了一边，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小姑娘冲她妈妈做了个鬼脸，农妇拿馒头蘸了点小碟里的牛奶，塞到女孩嘴里，也没人理我们，我们只好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姑娘嘻嘻笑着接了过去，道：“谢谢叔叔。”

陈团长道：“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国家现在在编写一本关于黄河地貌类的科研书籍，但是资料不完全，很多数据需要重新求证，这就先派我们过来了。”

小姑娘对我们道：“叔叔，你们也来吃啊。”

老人道：“那倒也是，不过这个人是个好人，如果能看到他替我问候一声，你们这些娃娃来一趟也不容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陈团长摸摸她的头道：“怎么又要去放牛了？”

那个人道：“我们族长想请你们过去聊聊事情。”

马天行道：“那牛奶真香，母牛成精了。”

农妇一拍她面前的桌面道：“吃什么吃，哪有这么多饭，你想饿肚子啊？”

老人道：“听说了，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调研，我们这个小村子好久没有来过科学家了，为什么事情啊？”

陈团长道：“这本来就是人居住的地方，也很正常，不要搞得这么草木皆兵的。”

三人都笑了，陈团长道：“罗子，往上游可是逆势而行，要说是条小溪倒也有可能，不过以黄河的这种水流量除非是龙，否则任何水生物都不可能做到。”

我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黑影。”在我说话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了，他们看了看都说没有看见，我道：“我好像看到一个什么东西，往上游去了。”

过了一会儿屋外脚步声，一个中年汉子，扛着柄锄头，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他立刻警觉地将锄头握在胸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人点了点头道：“他也是二三十年前过来搞科研的科学家，不过我很久没看见他了，所以问问你。”

而且他们对外人的排斥性似乎也太过了些，正常的戒备心是应该有，但是也不至于冷漠到如此地步，不过既然当地族长要见我们，那么礼节性的我们肯定也要去一趟，毕竟还是希望他们能给我们的调查提供帮助。

那人摇头道：“你们都去，族长想见见你们每一个人。”

马天行道：“我看也是这样，要不然我们去找这个村子所属乡政府，让他们出面配合我们工作。”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估计当时可能确实是眼花了，没过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搭好帐篷聚在里面吃饭兼开会，没一会儿发现外面有人影，我伸头出去，只见外面站着七八个村民，其中一个就是小姑娘的父亲，我道：“怎么，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陈团长也自语道：“真邪门了，好好地怎么都这模样。”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见状陈团长便告辞而出，那个年轻人随后送我们出来，但是在出门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他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插到口袋里，放下了纸条。

陈团长道：“你放屁，想违反纪律是吧？算了，既然没人愿意帮忙，我们自己去实地看看。”

小姑娘道：“下午不出去的，妈妈说下午出去撞了蛇神就不好了。”

马天行道：“老大，你看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看来不掏枪不行。”

回到帐篷里我立刻掏出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赶快走。

小孩并没有感觉到她母亲对我们的疏远，拉着团长的手将我们拖进了屋里，里面是个堂屋，左边有一个小房间，中间有一扇门，似乎通向厨房，因为那里不断有菜香味飘进，虽然我们吃过了，但是还是被勾起了馋虫，不过看这家女主人的态度，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陈团长摇摇手道：“别净瞎说，当心给人听见。”

左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不过因为很深，阳光透射不进来，所以非常昏暗，并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是周围空旷的场地没有半个人影。

老人叹了口气，脸上表情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过了良久道：“马树林还好吗？”

陈团长道：“那他是一位老前辈了，我们都是后生晚辈，很多退休的老科学家并不认识。”

我们随着那些乡民来到了一栋木屋前，这栋木屋整体显的古色古香，看来就像一个封闭的八角亭，但是每个角的长柱上刻满了各种狰狞恐怖的怪兽，夜晚看来显得有些阴森诡秘，屋子里隐隐有烛火透出。

进了村子小姑娘带我们到了一个不算多大的茅屋前，高声道：“娘，来了几个科学家叔叔。”

说着走过来，拖着小姑娘就走，而就在此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看花了，只见浑浊的河水里似乎一条成线状的黑影急速地向上游而去，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并没有看错，这时听马天行道：“真怪事，我们是不是长的太不像好人了？”

陈团长道：“这家人很排外，看来我们要换一家人了。”说罢领着我们三个人去了另一个村民的家，这家人也是刚好要吃饭，陈团长说了来意，男主人也是面色一沉，似乎很反感地道：“不懂你们搞科学的事情。”说罢根本就不理睬我们。

陈团长笑道：“没事，我们搞科研的天天爬高上低的，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容易累。”

这句话听了让人感觉有点古怪，总觉得不是一句正常的话，才来一天就让我们觉得这个村子里似乎很奇怪，不光是因为他们的排外，而是所有村民整个就很古怪，比方说早上我们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很多村民在耕作农活，可是到了下午，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不说人影，就是鸡、狗啥的都不出来，每户人家都是大门紧闭，除了小姑娘偶尔露了一面外，整个村子显得死气沉沉。

老人道：“就你们四个人，谁是负责人啊？”嗓音已经有点微微颤抖。

封建迷信基本在每一个落后的村庄都还存在，听了小姑娘这句话我们都笑了，就在这时候小姑娘的母亲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似乎恼怒异常地训斥道：“你这个死丫头，谁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再不听话回家打死你。”

这句话问的我们没头没脑，陈团长也是一愣，然后道：“您说的那个名字是个人名？”

老人点点头道：“我今年94了，耳朵好得很，你不用这么大声说话，累着了。”

老实说我们一开始的好心情已经被蛇和这里冷漠的村民搞的消失殆尽，何必呢，大家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应该冷落中国人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碎花布衣的农妇端着个盆子走了出来，她似乎很有敌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对小姑娘招了招手道：“快回家。”根本不来招呼我们，扭头进了屋子。

陈团长这时候走了出去道：“我是这次科研活动的组长，那么就我和你去？”

就在我们都疑神疑鬼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牵着一条大土狗又朝我们走来，陈团长从包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递给她道：“给，尝尝叔叔的东西好不好吃。”

陈团长道：“是我，老人家您今年高寿啊？”

小姑娘始终就是一副笑脸道：“行啊，我给你们带路。”接着我们一行人越过了郁郁森森的树林，通过一座木板桥，到了峡谷的对面，这里因为有人住所以很多原始草林早变成了农田，周围农舍篱笆，狗叫鸡啼，相映成趣，小姑娘是个面单色书网容饱满，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我们虽然只是刚认识，不过大家都很喜欢她。

不等陈团长把话说完，他笃的一声将锄头戳在土地里，理也不理我们径直走进了屋里，马天行小声道：“他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们又不是日本人。”

陈团长想了一会儿道：“绝对不行，我想村民的这种举动，有可能与河里面的怪事情有关联，万一事情搞大了，他们闭口就不承认，你也没办法，不如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察觉我们暗地里调查，这样把握反而大些。”

话是这么说，可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们，我们不能光看黄河水吧，四个人毫无目标地在河岸上这里转到那里，来回散着步。陈团长道：“我看这里确实有古怪，他们这么排斥外面人肯定有原因，你们说呢？”

陈团长道：“那我就太感谢您了，毕竟这里地貌非常奇特，没有当地人的帮忙我们也无从下手。”

我们互相看看估计是说我们的，便一起走了进去，只见不大的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一个白发苍苍的垂老之人半靠着坐在床上，旁边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看样子约有二十多岁。

一会儿小姑娘端着两个瓷碗走了出来，里面一盘炒豆芽，一盘是白面馍，接着我们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牛奶香气，差点没把我们香昏过去，只觉得两个耳朵孔都在冒香气，起初我们只当自己来到了牛奶加工厂，没想到女主人只是端了一小碟牛奶走了出来，香味只是来源于这一小碟牛奶，让我叹为观止，看来吃草料的牛出的牛奶是比吃饲料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