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最后的佛魁>第27章:再遇蓝衣社(下)

生门之内,苏长鲸和袁森二人潜藏行迹,飞檐走壁,躲过一众巡逻暗哨,来到了一座名曰藏海阁的二层小楼门外。

“这是什么地方?”袁森问道。

“生门法堂!”苏长鲸低声答了一句,领着袁森,绕到后窗,轻轻的推开了窗棂,翻了进去。

小楼的一层是一方宽敞的大厅,大厅正中竖着一尊造像,三缕长髯,道袍飘飘,身下卧着一只猛虎,塑像之下摆着一只香案,案上竖着一座牌位,上书一行篆字——灵应药王真君神位。

“原来这造像,塑的是药王孙思邈。”袁森嘟囔了一句,双手合十,在药王像前拜了一拜,心中默默祷祝:“药王爷,药王爷,您是脚踏阴阳的神仙,若是在阴间见到了我柳师弟,还请多多照看照看他……”

苏长鲸瞟了一眼袁森,疑声问道:“你干嘛呢?”

“没干嘛,拜拜药王爷,在这拜也是拜,去庙里拜也是拜,在这拜不用掏钱,去庙里拜还得掏香火费……”袁森敷衍了一句。

苏长鲸一声轻笑,蹲下身来,把香案底下的一排抽屉挨个抽出来,伸手进去翻找。

“找什么呢?”

“针囊啊!我的针囊!十年前,我跑路去南洋,我爹怕我仗着虫术针法惹是生非,故而出门前特意把我的针囊给收了,这就等于废了我一半的本事,他把我的针囊放在了这藏海阁里,命令索长老看管……我爹十五年前因为年迈封了针,把自己的杏花雨给融了,这整个生门,只有我和苏长兴还有杏花雨,这根针不是我的,就是他的,我在我爹被害的现场发现了一枚杏花雨,若是我的针囊是满的,里面的一百零八根银针都在藏海阁里老老实实的锁着,那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而且凶手肯定就是苏长兴!”

说着说着,苏长鲸手底下一顿,挽着袖子,伸到一个细长的抽屉里,往外一抽,拽出了一个牛皮卷成的针囊,上面还烙着一个“鲸”字。

“找到了!”苏长鲸眼前一亮,解开针囊,展开来铺在地上,从左到右用手指一扫,清点了一下。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一百零……这……这不可能……这……”苏长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上的冷汗,顺着鼻尖儿淌了下来。

“怎么了?”袁森连忙问道。

“怎么只有一百零七枚……缺……缺一枚……”

“会不会十年前……就少了一枚?”袁森惊声问道。

“不……不可能啊!我记得在我去南洋之前,我把针囊里的杏花雨是补齐了的呀!怎么会缺一根呢……难道说……”苏长鲸不可置信的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了那个纸包,打开纸包,取出了里面的那根杏花雨,抬起眼来,一脸惊惧的看向了袁森。

“你刚才说……你的针囊是谁在保管……”

“这针囊放在法堂,一直是索长老在保管……难道说……”苏长鲸瞳孔一紧,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是个圈套,快走!”袁森一声大喊,拉着苏长鲸就要往外跑。

刚起身,没走两步,通往藏海阁二楼的木质楼梯上骤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袁森和苏长鲸扭头看去,楼梯的转角处,索长老正迈着小步,从二楼缓缓的走了下来。

“索长老……”苏长鲸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

索长老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信纸,指着上面的字,徐徐说道:“苏长鲸啊,苏长鲸,我等你好久了!我手里拿着的是你和柳当先密谋的书信、你手里拿着的是你杀害你爹的凶器,我还有一干人证,证明你在凶案现场出入过……证据确凿,你已经百口莫辩!”

袁森瞟了一眼那纸条,沉声喝道:“那字迹不是我柳师弟的……”

“这不重要,我说是,它便是!”索长老收好了信纸,施施然的答道。

“索长霖?你为何要害我?”苏长鲸睚眦欲裂,指着索长老,一声怒骂。

索长老两眼一眯,两道白眉一挑,幽幽笑道:“这世上事,哪有那么多为何?无非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苏长鲸和袁森对视了一下,两人一点头,同时拔足而起,奔着索长老跃去,苏长鲸人在半空,双手一甩,三枚杏花雨直飞索长老胸前要穴,索长老翻手一掀,扯下了身上的外袍,迎风一抖,劲透衣角,发出一阵脆响,瞬间弹飞了三枚银针,苏长鲸两手一张,无数爬虫从袖子底下涌出,落在楼梯上,向索长老爬去。与此同时,袁森已经抢到了索长老身前,劈手一掌,来抓索长老咽喉,索长老不敢硬敌,抽身后退,向二楼跑去,袁森和苏长鲸落脚在楼梯之上,拔足便追。

没追出三两步,脚下楼梯蓦地一抖,掀起一块翻板,两人一脚踩空,直直的坠了下去。翻板底下是一道直上直下的暗井,精钢打造,四壁光滑如镜,袁、苏二人手脚无处着力,直挺挺的顺着井口落到了井底。

“扑通——”井底注满了半坑水,袁森和苏长鲸落在水中,一抬头的功夫,脑袋顶上的翻板已然复位,将所有光亮和声音尽数屏蔽。

苏长鲸捞了一把坑里的水,伸出舌尖舔了一舔,咬着牙骂道:

“老东西,忒得阴险……”

“什么情况?”袁森问道。

“这水里泡了大量的雄黄粉,《本草经疏》中有载:雄黄味苦平,气寒有毒。辛能散结滞,温能通行气血,辛温相合而杀虫……这老东西用雄黄水破了我的虫术!在……在这个水牢里,我用不了虫术……”

此刻苏长鲸被关在暗井里头,刚放出的虫子被隔在了井外,失去了苏长鲸的指挥,那些虫子没过多久便散了个干干净净。索长老见虫子渐渐爱你散去,长出了一口气,踱着步子走到了二楼的一幅落地画像的后头,把那画像一拉,露出了一扇暗门,索长老推开暗门,提起了一盏灯笼,顺着一条黑漆漆的回廊,向下走去。

一炷香后,暗井的水牢壁上开了一个小窗,小窗的栅栏后头缓缓的浮现出了索长老的脸。

“老贼……”苏长鲸一声喝骂。

索长老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骂吧!爱怎么骂怎么骂!明日午时,就是生门的新掌门继任大典,我有袁森在手,不愁引不来柳当先,倒时候将你们三人一网成擒,当场斩杀,用你们的人头,祭奠老掌门的灵位!”

袁森闻言,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

“陈七啊陈七,你可万万不要来送死啊……”袁森狠狠的搓了搓脸,手心里全是汗。

入夜,华灯初上,几回闻门牌上的霓虹灯闪的晃眼,陈七带着扮成男人的姜瑶,走进了几回闻,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儿后,陈七拉过了一个侍应生,掏出一卷儿钞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笑着问道:

“我是来找秦婉如小姐的,劳烦给指条路……”

那侍应生尴尬的笑了笑,向四周瞟了瞟,神神秘秘凑到了陈七耳边,小声说道:

“秦小姐……好几天没来了……”

“好几天没来了?她怎么了?病了吗?”陈七赶紧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先生,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别的姑娘……”侍应生把手伸进了兜里,捻了捻钞票的厚度,一脸谄媚的说道。

“不需要了……”陈七摇了摇头,那侍应生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正要把钱还给陈七,陈七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那侍应生的手,笑着说道:

“我赏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的习惯。既然秦小姐不在,我改天再来……”

说完这话,陈七转身拉着姜瑶要走,谁知刚走了没几步,那侍应生从后面又追了上来,拉住了陈七,小声说道:

“这位先生,我看你也是个敞亮人,我不能白拿你的钱……我知道这秦小姐有一座私人的小洋房,是前几年一个英国人送给她的,就在十字街37号,我曾经帮着秦小姐搬过家,故而知道那个地方……若是,先生真是有心,不妨去那里看看……”侍应生一眨眼,给了陈七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陈七咧嘴一笑,拍了拍那侍应生的肩膀,低声说道:“谢了——”

一个小时后,十字街37号,陈七和姜瑶跨过了一排低矮的篱笆桩,站到了小洋楼儿的门口,陈七跳着脚望了望窗户,发现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

“怎么了?”姜瑶问道。

陈七摇了摇头,没有接茬,而是蹲下身来,向来时经过的小路看去,沉思了一阵,又从上衣服兜里取出了一盒洋火,划着了一根,接着火光,看了看门上的锁眼儿,又直起身,在木门的门缝上捻起了一根卷曲的发丝。

“不用进去了,秦婉如在昨天晚上已经被人带走了……”陈七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的?”姜瑶惊讶的问道。

陈七看了姜瑶一眼,拉着她走到了篱笆桩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一边向洋楼的门前走,一边沉声说道:“昨晚前半夜阴云密布,后半夜方落下小雨……我和大师哥从几回闻离开后,秦婉如很不安,她踌躇了很久,在后半夜离开几回闻,她坐的是黄包车,车就停在院子口,当时有雨水落下,泥土潮湿,黄包车的车轮印清晰的印在了院子口的泥土上。秦婉如下了黄包车,她很慌张,你看这里……从围住院子的篱笆墙到洋楼的门前,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每块青石板之间一掌宽的窄缝儿,你看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窄缝里的泥土上都留有一个小拇指粗细,中指长短的孔洞!这是高跟鞋留下的,这说明秦婉如很慌张,甚至紧张的有些踉跄,以至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步幅,几次将高跟鞋的鞋跟儿卡在了青石板缝隙的泥土中……她在这个位置疾行了好几步,跑到了小洋楼的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她的手抖得厉害,插了好几次都没有将钥匙插进孔内,她用力很大,以至于在锁孔边上留下了好几道眼色新浅的划痕……这个时候,第二个人出现了,是他,而不是她,因为这个人的步幅很大,你看这里,这两个脚印的距离很远,脚尖深,脚跟潜,所以这个人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的男人,他一直在跟踪秦婉如,并且在小洋楼周边显出了身形,追上了秦婉如,掐着她的喉咙,将她抵在了门上……这木门是新刷的桐油,这几天天阴雨,门缝和门角,一直没有干透,秦婉如的后脑勺挨上了门,所以会被桐油粘掉了数根儿头发……没错,就是秦婉如的头发,这弧度和颜色和她烫染的发型完全相符合,这头发上的香水味也和她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如果以发现秦婉如发丝的位置为标记,我们可以估测出秦婉如大概的身高和喉咙所在的位置,以喉咙所在的位置,能够推断对方手臂的长短,结合脚印体现出的步幅,从而可以估算出劫走秦婉如之人的身高……他比我矮一点不多,年纪不大,最重要的是这个……”

陈七蹲下身,从门前的砖缝儿里抠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小铁片,大概有小拇指盖儿那么大。

“这是什么?”秦婉如问道。

“女士高跟鞋在鞋跟儿底下的小垫片,防磨损用的……这东西会掉在这里,肯定是因为秦婉如大力的在跺脚蹦跳……她在闪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呢?”姜瑶问道。

“是蚂蚁……”陈七将那只小垫片凑到眼前,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向姜瑶展示了在那小垫片上压碎的半个蚂蚁身子!

“是虫术!”姜瑶惊道。

“带走秦婉如的人会虫术,他招来了很多蚂蚁往秦婉如的身上爬,来威胁恐吓秦婉如……当今世上,会用虫术的有四个人:苏一倦、苏长鲸、苏长兴、虫和尚,苏一倦死了,苏长鲸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和咱们在一起,虫和尚的身高比我矮太多,不符合标准,这么一看,抓走秦婉如的人只有一个,他就是……”

“苏长兴!”姜瑶眼前一亮,抢着回答道。

“聪明!”陈七咧嘴一笑。

姜瑶抬起眼来,满是惊奇的看了看陈七,悠悠笑道:“你真是聪明,你察微知著的样子……可真厉害……”

“哟!是不是被我迷住,深深的爱上我了……”陈七瞬间换了一副谄媚的样子,抱着姜瑶的胳膊,往她肩膀上蹭,姜瑶用力将陈七推开,嗔怪道:

“完了,又变回来了!对了,你是怎么观察到这么多细节的,你做过侦探吗?”

陈七一声笑,徐徐说道:“屁的侦探!侦探算什么呀?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侦探就是女人,这是天生的本事,不服是不行的!”

“女人?”

“对啊!我跟你说,这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哪怕你身上出现一根不一样的头发丝,混上一抹陌生的香水味儿,亦或是衬衫上有了淡淡的口红印,鞋底沾了平时没有的泥巴,钱包里的零钱对不上了数,西装的领带换了新打法,手提包里出现了新款式的手帕,等等等等,哪怕是再微小不过的小细节都能被女人敏锐的捕捉到,并且通过分析推理,揪出你的一大堆小辫子……这是老天爷给的潜能,只不过有的女人开发出来了,有的没开发出来。我这十几年,干的就是小白脸儿这行当,我是天天的在一大群女人中间周旋啊,这里边多的是官家太太,富人小妾,那一个个精的都流油,我要是没两把刷子,哪能吃的上这碗饭啊!这留心细节,看查蛛丝马迹的本事,说起来,都是生活所迫,我也是不得已而训练之啊……”

陈七这边说的正得意,那边姜瑶越听越气,瞬间冷了脸,伸出手来,狠狠的在陈七的手臂内侧拧了一把。

“哎呀——”陈七一声惨叫,痛的跳了起来。

“你掐我干嘛啊?”

“你不是很会观察细节么?你自己观察啊?你问我干嘛!”

“你吃醋了……你吃醋了,对不对?你是在乎我的,你吃醋了!”陈七揉着胳膊,伸着脑袋,绕着姜瑶转圈。

“我没有——”姜瑶背过身去。

“你就是有……阿瑶,我……我就是混口饭吃,偏财不骗色,走肾不走心……不不不……我连肾都没走过!真的,我一直守身如玉,我可还是个处男呢!我对你很坦诚的……”陈七絮絮叨叨的绕着姜瑶聒噪,姜瑶捂住耳朵,一跺脚,转身快步而去。

陈七小跑着从后面跟上,追着姜瑶说道:“阿瑶!阿瑶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那种男人,我其实内心很纯情的……我对爱情是有憧憬的……特别是见了你之后,我是一点儿歪心思都没有啊……当然,我不是否定你的魅力……你慢点走……你听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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