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最后的佛魁>第33章:群英会(下)

索长老眼瞧的袁森脱困,和陈七一左一右的并肩逼来,面上不见一丝惊慌,只是黑着脸,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大雨之中,众生门弟子齐刷刷的弃了伞,大踏步的跟着陈七和袁森向亭内涌去。

“索长老……真的是你?”

苏长兴满面惊怒的看着索长老,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犹疑。

索长老一声冷哼,徐徐说道:“凭什么不能是我?苏长鲸,你忘了我的追儿了么?”

“为……为什么……这……”苏长兴眼眶通红的哽咽道。

苏长鲸一声长叹,张口说道:“十年前的事儿了,长兴你那个时候还小……很多细节你不知道……”

苏长兴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苏长鲸,五指一张,一蓬火红色的蚂蚁从他的袖口涌出,顺着柱子爬上了苏长鲸的身体,不多时便将捆住苏长鲸的牛筋软索尽数咬断,苏长鲸活动了一下手腕,反手拔下了自己耳后的一根银针,平复了一下呼吸,上前一步,和陈七站在了一起,口中言道:“苏长鲸多谢柳爷高义,助我沉冤昭雪……”

“言重了……同舟共济罢了!”陈七淡淡一笑,神色一冷,看向了索长老。

索长老一声冷笑,豪声喝道:“柳当先!你以为你真的算无遗策么?实话告诉你,这春秋亭下,被我埋了三十二处炸药,我这里一声令下,便会有人引爆,哈哈哈哈,大不了同归于尽——”

“咔哒——”索长老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只精巧的小弩,朝天一射,发出了一枚响箭。

响箭者,鸣镝也,箭身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镞铤横截面呈圆形,中有小孔,击发时,风过小孔,发出刺耳的哨响,尖利高亢,声传四野。

“呜——”响箭发出一串哨音,破空而鸣。

“追儿!爹来了……”索长老张开双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亭子内外,所有的人都一瞬间心脏一揪,紧紧的咬住牙,等待着爆炸的到来。

然而,小半分钟过去了,一片寂静的场内连半点声音都没有,索长老满是诧异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眯着眼睛坏笑的陈七。

“这……这是怎么回事……”索长老喃喃自语道。

“媳妇儿!下来吧——”陈七后退了两步,冲着远处的屋檐一招手,一道窈窕清丽的身影瞬间出现了屋檐上,那人正是姜瑶,只见姜瑶踏着屋脊,数个起纵,凌空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台阶下,走上前来,狠狠的往陈七胳膊上一扭,娇声嗔道:“胡言乱语,哪个是你媳妇?”

陈七痛的头皮发麻,捂着胳膊,跳着脚的乱蹦,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向四周拱手笑道:“见笑……见笑啊……”

“这……炸药呢?”袁森问道。

“早就拆了!邓局长,出来吧!”陈七一声大喝,四周的围墙上“唰”的一声跃出了百十条荷枪实弹的汉子,从墙头纵越而下,为首一人正是蓝衣社南方局的负责人邓辞乡。

生门徒众瞧见有人越墙而入,顿时陷入了惊慌,纷纷拔枪抽刀,陈七连忙高举双手,大声喊道:“莫动手!自己人!”

苏长兴和苏长鲸兄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发号施令,约束住了门下徒众。

索长老冷冷的看了一眼邓辞乡,又瞥了一眼躲在周自横身后的秦婉如,寒声笑道:“弹指之间,便能让我两大臂助反水,柳当先啊柳当先,你很好……”

陈七眼含深意的看了看索长老,一脸诚挚的说道:“君子待人以诚,小人欺人以诈,你命秦小姐诬告我,却安排下了杀人灭口的杀手,请蓝衣社伏击于我,还在这地下埋了爆炸时不分敌我,只求同归于尽的火药,是你先耍的诈,怪不得别人倒戈。”

“这是怎么回事……”袁森向陈七问道。

陈七还没来得及答话,从蓝衣社的人堆里七扭八拱的钻出来一个黑粗壮实的身影,赫然是花猫!

只见花猫咳了咳嗓子,笑着说道:“这事儿啊,还得从两个时辰之前说起……”

两个时辰前,大雨倾盆,生门总堂后门小巷。

花猫散开了手下的人马,把防线让出了一个小缺口,姜瑶趁机翻进了院墙,乔装改扮,去寻找秦婉如的所在,陈七和花猫互相诉说着自岳阳楼一别后,各自的经历,两人边说边吃,半锅馄饨转眼间就下了肚,两人端着手里的空碗,面面相觑,沉默了一阵,花猫抢先说道:

“阿七,现在该咋办?咱来从小到大都是你拿主意,你快想想办法啊!”

陈七嘬了嘬牙花子,瞄了一眼生门的后门,小声说道:

“他奶奶的,老子是肯定不能眼睁睁的往枪口上撞啊!”

花猫一拍大腿,高声赞道:“这就对了嘛!走,哥们儿带你跑路!”

说完这话,花猫就去拉陈七,要拖着他离开这里,陈七一甩手,挣脱了胳膊,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那袁森是我朋友,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哎呀!撞又不撞,跑又不跑,你到底要干嘛?”花猫气急败坏额坐在了原处。

陈七眼珠儿一转,揽过花猫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去找邓辞乡,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就说柳当先找他有要事相商……”

“阿七!你疯了,演戏演上瘾了,邓辞乡可是收了索长霖的好处,攒着劲儿等着杀你呢!”花猫一蹦高,苦口婆心的劝道。

陈七一挑眉毛,瞪着花猫一眼,沉声说道:“你懂个屁!没听那说书先生讲过么,那叫: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邓辞乡杀我是为了利,而不是为了义,义分对错,不可游说也,而这利之一道,无黑无白,无正无邪,只看价码薄厚,这索长霖给邓辞乡开了多少价码,我翻倍就是,邓辞乡为求财而来,给谁当枪使不一样?你告诉邓辞乡,不就是盘尼西林么,索长霖给二十箱,我给他四十箱……”

“这……这都是戏文里说的,怕是当不得真吧!”花猫听了陈七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心里却仍旧没底。

“这天下的道理,到了顶尖儿上,本就没什么分别,不是说了吗,人生如戏,戏里戏外,都是一个样儿!听我的,快去吧!”陈七一边说着话,一边拾起了扁担上的毛巾,接了些雨水,在脸上抹了抹,洗去了易容的假脸孔,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花猫对陈七的话虽说是将信将疑,但凭着从小到大对陈七的盲从,还是一边挠着头,一边小跑着跑进了雨中,向邓辞乡布防的前门跑去。

花猫刚走不久,墙头一阵风声飘过,陈七一回头,姜瑶已经站在了身边。

“怎么样?查探到什么了吗?”陈七急声问道。

姜瑶向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我换了三张脸,潜伏到了索长霖所在的藏海阁附近,盯上了一个叫老吴的人,他是索长霖的亲信,十五分钟前,索长霖交给了老吴一个锦囊,让他依计行事。随后,索长霖先出了门,去准备生门大会的事。没过多久,老吴拿了锦囊也离开了藏海阁,我尾随老吴,在隐秘处将他……”姜瑶目光一冷,并指成掌,在喉咙底下一挥,做了个割喉杀人的手势。

“做的干净么?”陈七小声问道。

“尸体绑了石头,沉到水井里了,很干净!”姜瑶点头答道。

这段时间,陈七跟着袁森走南闯北,也经历了不少厮杀,在太白山上见了不少尸骨血肉的场面,心里素质也随着强大了不少,和当初刚刚离开岳阳城那个小瘪三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锦囊呢?”

“在这里!”姜瑶手掌一翻,将一个墨色的锦囊递给了陈七。

陈七拆开锦囊的绑绳,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文字,在纸条背面还画着一张生门总堂的平面图,上面分布着三十几处黑点儿,并用一根红线连接到另一处院落…..陈七眯起了眼睛,将字条翻了过来,细细的读了一遍上面的文字,随后手指一攥,将纸条握紧了手心里。

“怎么了?”姜瑶有些不安的问道。

“这姓索的王八蛋,给他的亲信老吴交代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在秦婉如指控我之后,第一时间将她灭口;第二件事是这姓索的在生门总堂地下埋了三十二处炸药,总开关设在了这里……你看,就是个标红的圈儿,老吴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听响箭为号,若是今日蓝衣社没有挡住我,或是情况有变,就启动引爆器,让所有人一起上西天,同归于尽……”陈七一脸凝重的对姜瑶说道。

姜瑶还没来得及答话,巷子口便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邓辞乡在花猫的指引下,领着二十几个精干的手下,顶着雨跑到了陈七的馄饨摊子底下。

“邓局长,咱们又见面了啊?”陈七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振奋精神,拿出柳当先的气派,迎上了邓辞乡的目光。

邓辞乡钻进了雨布底下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拱了拱手,上下打量了一阵陈七,心里不由得漫上来了一丝犹疑。

“怎么……这次见柳当先,他的神情和气度……仿佛不太一样了啊?没有原先那般凌厉孤傲,但是……却有点让人看看不明白了……精气神分明不像是他……可是这眉眼样貌,却是一般无二啊……”

陈七瞧见邓辞乡蹙眉沉思,晓得他是在揣摩自己,心中暗道:“毕竟邓辞乡和柳当先是熟面孔,此时袁森不在身边,这邓辞乡要是拿两人之前有过什么谈话来考我,我怕是不好对答啊。”

心念至此,陈七若有若无的摸了摸自己鼻尖,花猫和陈七自幼就在一起厮混,两人搭档在街边设套儿骗人足足配合了十年,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有特殊的暗语,而这些个暗语都是这哥俩儿约定俗成的,外人根本无法察觉,此时陈七一摸鼻尖,花猫就知道这是陈七心里发虚,害怕露馅。

“邓局长,药……时间紧急,咱们不是来商量药的事的么……”花猫赶紧凑到邓辞乡的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瞬间将邓辞乡的注意力从陈七的身上转移开来。邓辞乡是在大烟馆里捡到花猫的,一来从未见过陈七,二来花猫自己都以为陈七死了,三来谁也想不到世间有如此凑巧之时,一个街头的混混儿会和一个名动江湖的人物生的一模一样。所以任邓辞乡想破头也想不到花猫和陈七的关系。故而花猫这轻轻一句话,就将邓辞乡的思路岔了开来。

“听我的手下说……柳爷您手里有四十箱盘林西尼!”邓辞乡的声音有些激动,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贪婪和渴望。

陈七咧嘴一笑,徐徐说道:“何止四十箱,只要你肯帮忙,助我拿下姓索的,生门药库里的盘林西尼全是你的!”

“什么?生门药库里的!合着您在这儿空手套白狼呢?”邓辞乡面色一冷,一脸不悦的喊道。

陈七神情一冷,瞳孔一张,狠狠的瞪住了邓辞乡的双眼,幽幽说道:

“邓局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陈七话一出口,邓辞乡手底下的人纷纷拔枪举手,十几支枪瞬间对准了陈七的脑袋,花猫向四周望了一眼,也抽出了枪装模做样的对准了陈七,心中疾呼道:“好你个阿七啊,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真给邓辞乡惹急了怎么办?罢了!罢了!做兄弟同生共死,若是邓辞乡发难,我就帮你挟持他做人质,咱们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命了吧……”

想到这儿,花猫的脚步又向邓辞乡身边挪了挪,抬眼一瞥,站在陈七身边的姜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三把飞刀扣在了手中……

此时,陈七的手心儿里也全都是汗,后脊背都湿透了,这虚张声势也是无奈之举,只因陈七手中底牌太少,若是气势上再不压倒邓辞乡,此事得谈判短时间内是断然无法达成合意的,然而,生门总堂午时三刻,可就要将袁森剖心祭灵了!陈七怎能不急,万般无奈之下,陈七只得借用柳当先的积威,压一压邓辞乡的气焰,将谈判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邓辞乡听了陈七的话,心脏一紧,下意识的答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这十几支快枪可不是吃素的!”

陈七森然一笑,看着邓辞乡,冷冷的说道:“咱们俩现在有多远?”

邓辞乡低头看了一眼,声音有些颤抖的答道:

“四……四步!”

“对内家高手来说:五步之内,枪不如刀。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明……明白……”邓辞乡脸色煞白,鼻尖上有水滴滴下,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这句话本是袁森和陈七聊天时无意说起的,陈七记性好,就记了下来,不料此时却成了诈邓辞乡的利器。这内家高手,若是功夫练到绝顶,便能够死皮蜕净,返璞归真,与平常人无异,除了伤门的听山之术外,其余人都是看不出真假的,此刻邓辞乡只当陈七是柳当先,听了这话,怎能让他不心惊胆寒。

邓辞乡咽了一口唾沫,两手微微发抖,暗自后悔道:“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柳当先是惊门的高手,掌中百辟又是杀人利器,此时……我和他距离如此近,岂不是把命交到他人手上了么……”

陈七瞧见邓辞乡手抖,知他必然心虚,当下一挺腰背,扫视了一圈正指着自己的一堆枪口,再次说道:

“你说,是你快,还是我快?”

“您快!自然是您快!”邓辞乡举起双手,赔笑着答道。

陈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暗自思忖道:“我的天,戏文里唱的空城计,也不过如此了吧!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若是邓辞乡稍有不逊,动起手来,我立马就得翘辫子……吓死我了……”

陈七虽然心里怕的要死,脸上却波澜不惊,一伸手,将锦囊里的字条递了邓辞乡,邓辞乡接过字条,看了一遍,惊声呼道:“这里有炸药?”

陈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姓索的不是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一是出手不够大方,这么个大活儿,只给了你们二十箱盘林西尼;二是为人不够坦诚,埋了杀招却不告知朋友;三是做事狡猾多疑,他今日能杀秦婉如灭口,来日便能打你们蓝衣社的黑枪!”

邓辞乡听了陈七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认同,陈七眼见有机会,连忙接口说道:

“而我这个人不一样,第一:咱们是老主顾,做过买卖,我这个人很讲信誉,江湖上都是有目共睹的;第二:我这个人够大方,舍得开高价儿;第三:我这个人够坦诚,干不出买炸药炸同伙儿的缺德事儿!怎么样,想好了么,若是跟我合作,咱就一起干,拿下了生门,药库里的盘林西尼都是你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头,或是生门的药库里实在不够数,我保底给你四十箱,还是从东北运,我的人还给你押送;若是你铁了心的帮姓索的,咱也别浪费时间,就在这儿……你死我活!”

陈七的口气,冷的吓人,邓辞乡不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道:

“没错了!没错了!就是这个感觉,刚才他妈的都是错觉,还以为柳当先改性子了!狗屁,他改个屁的性子了!这还没两句话,就要动手杀人了!是他!就是他!错不了……这人可狠啊,手也狠,心也黑,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就算我的人乱枪能打死他,但是在那之前,他肯定能杀了我……我这趟来桂林是为了搞药,没必要玩儿命啊!谁出的价高,我就帮谁!对对对!做生意嘛,这都没毛病!况且这姓索的真不是个东西,净玩儿阴的!他姥姥的,埋了炸药也不说一声,要是他娘的引爆了,我岂不是也得跟他陪葬……这么一想还是柳当先靠谱,毕竟合作过,而且在江湖上,柳当先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邓辞乡的脑袋里眨眼间,便思考了一堆,踌躇了一阵,一咬牙下了决定,伸出手,和陈七三击掌,沉声说道:“也罢!蓝衣社百十号弟兄,这一趟就跟您干了!”

“好!痛快!”陈七赞了一句。

“怎么干?听您吩咐!”邓辞乡一拱手。

“咱们兵分三路,姜瑶独身一人为第一路,带着这张字条潜入生门总堂,找到秦婉如,把字条给她看,这上面的字是姓索的亲手所写,秦婉如肯定能认出笔迹,姓索的要杀她灭口,她别无选择,只能向咱们倒戈,你的任务就是策反秦婉如,让他在生门大会上反水,回咬姓索的!”

姜瑶点了点头,带着锦囊,越脊而去。

“第二路,由邓局长带队,领着手下的各位兄弟,按照刚才图中表示的地方,拆掉炸药后,在生门大会的会场周围集合,听我号令再现身!”

邓辞乡一点头,正要离开,却猛地顿住了角度,回头问道:

“那…..第三路呢?”

陈七微微一笑,抬头答道:

“第三路,我自己一路,这里有个名目,唤做——诸葛亮舌战群儒,关云长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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