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最后的佛魁>第34章:八门聚首

话说蓝衣社众人现身春秋亭,索长老设的局被陈七破了个干净,正不知所措之际,花猫从邓辞乡身后钻出身来,笑着说道:“此事还得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轰——隆隆——轰——”

天外一阵闷沉的雷声响过,吓得花猫一缩脖子,赶紧双手合十,向天祷告道:“雷公老爷莫怪……雷公老爷莫怪……小的多嘴了……多嘴了……”

陈七哈哈一笑,沉声说道:“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分晓吧!”

话音刚落,袁森一个震脚,踏裂了两块青砖,借着这股反震的力道,瞬间冲到了索长老的面前,索长老虽然执掌生门法堂多年,但终究不是苏家人,生门有祖训,药、虫、针、方四法非本族后人不传,所以索长老的本事和长鲸、长兴两兄弟不同,他行走江湖靠的不是虫术医法,而是一身秘练的白猿通臂,而且一练就是三十年。

此刻,眼见大敌当前,索长老沉腰含胸,摆开架势,一出手就是成名的绝技“通臂三绝掌”。古老相传,通臂拳乃是战国时期孙膑看守桃园时模仿白猿技击所创,故又称“白猿门”,讲究冷、弹、脆、快、硬,沉、长、绵、软、巧,劲势饱满,出手致用,力由背发,两背灵通,将上身之力贯注于臂力之间,击打动作讲究放长击远,抡臂成圆,高态快下,闪展穿插。整套拳法挟功用巧,交错攻击,聚则成形,散则成风,处处劲力脆放,沾衣炸劲。

索长老这一路“通臂三绝手”师从山西名师,拍,摔,劈,剁都有独到之处,招式递出,神形兼备,两臂轮转抱圆,落脚轻灵走方。闪电般递出了三掌,捽掌遮住袁森双眼眼,攒掌拨开袁森的拳头,两手上下交错,转身变撩掌,左手击打袁森脖颈,右手穿裆撩阴。一出手就是生死立判的杀招!

袁森一声冷笑:“老贼,可是要拼命么!”

“呼——”

袁森变拳为掌,上步探手,叼住索长老的腕骨,拍开了他撩阴的右手,合身一撞,贴上了索长老的胸口,破了他戳喉的招法,索长老左臂下探外拉,反抓袁森右手,脚下斜刺里一滑,进步钻掌,直拍袁森后心。袁森右肘外翻撞开索长老的钻掌,回身一顶,右肘尖直冲,击打索长同时横拉左掌,斜劈索长老的眉骨。

此招一出,索长老上下难顾,照应不及,只得连退两步,化用依照陈氏太极拳中的左右云手接倒卷肱,一方面拂开袁森的进攻,一方面接着粘连化推的力道,擒拿袁森的左手。袁森不招不架,左手内合,整只左臂在脑袋上一抱,顺着索长老擒拿的力道合身扑来,力发脚跟,行于腰际,贯通指尖,硬打硬开,钻进索长老怀中,两腿一张,撑腰坐马,整个人宛如硬弓拉弦,“唰”的一声绷了进来,索长老心下大惊,料其锋芒不可摧,于是又退一步,心中暗道:“久闻江湖传言:盗众八门,各有绝技,唯惊门以杀人术称魁。今日一交手方知威名不欺,我才变了一招的功夫,这袁森便已手脚俱到,劲发八面,贴身短打,尽是搏命功夫!”

殊不知这袁森自小因手指残缺,无法习练盗术,只能在一身横练的武艺上下苦工,打熬筋骨肺腑,艺成之后,跟着柳当先南征北战,无数次死里逃生,使的一身艺业如精钢淬火一般,经过无数次生死间的反复捶打,炼去了唬人的花架子,只留下杀敌搏命的真手段!有道是:练拳先练功,功到自然成。故而袁森一出手,便动若雷霆,气势如虹,带着一股凛冽的血腥气。

索长老心下胆怯,甩开了身法围着袁森闪躲游走,袁森一声冷哼,紧追不舍,两人一个追,一个躲,一个攻,一个防,交手不到二十招,只听袁森一声断喝:“倒下吧!”

“呼——”

两到身影蓦然交错,一触即分,袁森负手而立,左臂平伸,索长老倒飞而出,一个踉跄,左臂小肘发出了一声脆响。

“咔——”索长老一声闷哼,捧住了断掉的手肘,额头眉骨上鲜血淋淋,半张脸全是血,整只右眼眶高高肿起,一只眼睛痛的半睁半闭,只剩一条缝儿。

“噗——”索长老呕出了一口血,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索长老抹了一口嘴角的血沫子,撑着上身,坐在了地上,看着袁森赞道:

“好手段,这一掌当真是……咳咳……招沉势大,从上到下,先劈我额头,断我手肘……又碎我心口……我看到了……却挡不住……”

袁森扭头看了一眼陈七,面带询问之色。袁森想问的是:要不要直接结果了索长老?陈七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看了一眼满脸悲愤的苏家兄弟。陈七回答的意思是:正主是这哥俩儿,咱别越俎代庖。袁森会意,收了手,退到了陈七的身边。

“你……可有什么要申辩的吗?”苏长兴红着眼眶,攥着拳头,看向了坐在地上吐血不止的索长老。

索长老强打精神,满脸桀骜的说道:“哈哈哈……咳咳咳…..咳……哪有什么申辩不申辩……成王败寇而已……咳咳……咳……”

这索长老效命生门多年,在苏长鲸走后,这十年里对苏长兴一直多有帮助,照顾有加。此时,苏长兴虽然明知索长老帮扶自己,是为了培植势力,对抗那些支持苏长鲸的老班底,但是心里仍然对索长老心有不忍,但终究又因杀父之仇,狠下心来,一咬牙,和苏长鲸一起,缓缓抬起了双手,两人五指一张,自袖口里钻出了无数的青黑色甲虫,磨牙展翅,在地上涌成了一摊黑漆漆的阴影,潮水一般的裹上了索长老的身体,将他瞬时淹没…….

“啊——”伴随着一阵渗人心魄的惨叫和一阵昆虫咀嚼的沙沙声,索长老的呼吸声渐渐消失……

陈七一回身,伸手遮住了姜瑶的眼睛,揽着她快步下了春秋亭的台阶。

一炷香后,虫潮散去,地上的索长老只剩下了一副不带一丝皮肉的枯骨。

苏长兴浑身颤抖,精神备受打击之下,身形都有些摇晃,苏长鲸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架住了苏长兴,沉声说道:

“长兴!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哥……我记下了!”苏长兴抹了抹眼泪,抬起头,看向了苏长鲸。

陈七站在人堆里,踮起脚尖,冲着苏长鲸挥了挥手,带着蓝衣社的人马退出了春秋亭,把地方腾给了生门徒众,毕竟他们的掌门继任大典还得继续。

一个小时后,春秋亭外。

陈七、袁森和苏长鲸,三个人并肩坐在池塘边的栏杆上,人手一卷香烟,嘬的吞云吐雾。

“恭喜啊!新掌门!”陈七拍了拍苏长鲸的肩膀,笑着说道。

“唉……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苏长鲸扭头问道。

“能告诉我的,我不问你也会说,不方便透露的,我问了,也是给你添麻烦,何必呢?”陈七笑了笑,捻灭了烟头儿。

“索云追!”

“谁?”

“索云追!就是索长老的独子,也是他杀人的动机。”苏长鲸嘬了嘬最后一小截烟屁股,看着天外的浓云,幽幽说道:

“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索长老成亲二十年,一直没有子嗣,四十一岁那年,索云追才出生。索长老老来得子,对索云追从小娇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凡事没有敢不顺着索云追的,惯来惯去,给这小子养成了个飞扬跋扈的纨绔癖性,逛青楼,上赌场,嫖女人,推牌九,那是无一不精啊!二十岁那年,索云追沾上了大烟膏,吸食成瘾。这大烟的毒瘾,药石难救,我爹倾尽了半生所学,也没能控制住索云追的毒瘾,无奈之下,只得将索云追锁在地牢里,逼他强行戒毒。我爹一来治下极严,二来最恨大烟,如今门中出了烟鬼,我爹怎能不怒,于是在关押索云追的同时,发了狠话——要么戒了毒,要么就给老子死在地牢里!就这样,索云追在地牢里一关就是半个月,谁想这小子毒瘾上来,整日寻死觅活,索长老心软,狠不下心,偷偷的把他给放跑了。我爹气的大发雷霆,撒出人手,四处搜查,索云追逃出生门后,在四处躲藏的同时,把抽喝嫖赌一样样的都捡了起来,身上的银钱没多久就败了个精光,这厮害怕我爹的严厉,不敢回生门找索长老联系。思来想去,搭上了一个大烟馆里认识的朋友——桂林督军潘晋学的二公子潘劲松,这潘劲松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潘晋学每月给的那点儿月钱,哪够这他挥霍,于是这哥俩儿凑在了一起,谋划起了搞钱的勾当。可是这俩人除了抽大烟玩女人,赚钱的本事是一样也不会,思来想去,索云追想出了一个主意,那便是劫生门的货,变卖换钱。这生门做的是药材药品的买卖,当时大江南北都在打仗,蒋介石、李宗仁、阎锡山、冯玉祥带着军队打的不可开交,战争时候,什么药品最紧俏?自然是各种伤药和消炎药。只不过这各大军阀各有各的势力,占据不同的地盘,设立了形形色色的卡口关隘,无论是谁,想走正常渠道,买到伤药,那都是绝无可能的事。唯有贼行中的生门,凭着深耕细作这一行足有千年的资历,攥住了许多条独有的运输药品的路线,以及许多不为人知的药田药仓,所以,才能在已经打成一锅粥的战局中将紧俏的药材,转运南北。索云追打的正是这些药材的主意。索长老执掌生门法堂,对药品运转的路线多有涉及,而索长老对索云追又没有防备之心,故而索云追耳濡目染,在桂林左近,也知道几条生门隐秘的运药路径。这厮利欲熏心之下,和潘劲松合作,一个出路线图,一个出人马刀枪,在生门的运药途中,干了好几拨拦路抢劫的行径,杀人越货,将到手的药材转卖到黑市,赚到钱,再去挥霍,干了几笔买卖后,潘劲松的老爹潘督军便知道了此事,于是也掺和了进来……生门屡次遭劫,我爹心下起疑,派我前往调查,经过多方查探,索云追的事被我查了个一清二楚。我当时也是年少冲动,亲眼瞧见了那潘家父子将俘虏的生门弟子杀死,当时就热血上头,施展虫术,将那潘家父子杀死,索云追吓傻了,跪在地上,哭着求我饶他一命,放了他。我虽狠他狠的牙痒,但我看在索长老的面子上,还是没有下杀手,而是把他带回了生门总堂。我爹见了索云追,气的险些背过气去,拔枪就要毙了他,却被索长老拦下,在我爹的书房门外,跪了一个昼夜。我爹虽然脾气爆烈,却极重感情……最终还是念着索长老对生门劳苦功高,饶了索云追一命,只是砍了他一条胳膊,给他逐出了门庭,让他滚得越远越好。而我,也因为杀了潘家父子,惹祸上身,我爹无奈,只能安排我跑路去了南洋。就这样,我一走就是十年,再也没有听过索云追的消息,十年转眼而过,我从南洋回到生门没几天,我爹就遇害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索长老,尽管当年我爹砍了索云追一条胳膊,但是索长老也不至于到杀人的程度。直到刚才,在继任了生门掌门后,我询问了几名拿下的索长老亲信,才知道,原来索云追已经死了,并且,当年在我跑路的同时,索云追是在两个亲信的护送下,连夜北上,去了东北……”

“啥!东北?”半天没说话的袁森惊声说道。

“没错,就是东北!索长老的那几个亲信说……在1936年,抗联六军的夏云杰军长在汤原西北被伏击……重伤身亡……”

苏长鲸的话刚说到一半儿,袁森眼睛猛地一亮,沉声说道:

“1936年10月,日本关东军和伪军开始对汤原等地区进行大规模扫荡,疯狂地向我们在汤原的根据地发起进攻。夏军长决定带主力部队突破包围,保存实力,秘密进入日伪防守薄弱的敌后开辟新游击区,远征黑龙江南岸的佛山县,然而,就在夏军长带队在为远征筹集给养和装备时,被一伙儿日军和伪军的混合部队包围,设下埋伏……日军带兵的指挥官名叫坂田雄一、伪军带队的汉奸头子,我记不得名字了,只记得他姓索,独臂……”

苏长鲸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说起来,你们哥俩儿当年可是干了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啊!趁着月黑风高,潜入汤原县,三更天,日本人的庆功宴正值眼花耳热,忽然一声脆响,满场灯火俱灭,一片漆黑之中,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等到灯火再度亮起时,坂田雄一和索云追已然身首异处!第二日,汤原县城头,垂下了两支飞虎爪,飞虎爪上钩着两颗人头,一颗是坂田雄一,一颗是索云追,两颗人头下各吊着一匹百布,上书——夏军长英灵不远且慢行,抗联后学袁柳献猪头羊头各一敬上!”

索云追原来是柳当先所杀,这就全对上了!

当初,这索云追虽然因为苏老先生的缘故,不敢回桂林,只能远遁东北,但是索长老却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他心里至少还有个念想,甚至他自己也知道儿子败家,还偷偷的开了一家歌舞厅——几回闻,打算给儿子攒上两个败家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索云追到了东北也不安分,竟然给日本人卖命,当了伪军头子,被柳当先砍了脑袋,挂在了城门上。

索长老得知独子惨死,万念俱灰,一心只想着给儿子报仇……当年抓索云追回来的是苏长鲸,砍了索云追胳膊的是苏老先生,取了索云追性命的是柳当先。如今这三人齐聚桂林,怎能不让索长老心中的复仇之火越烧越旺!就这样,一个谋杀苏老先生,嫁祸苏长鲸,诱杀柳当先的计划渐渐成型……

“我的天……杀索云追的人是…..”陈七眼珠一转,便捋顺了这段经过,一时间惊得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看着袁森。袁森一挤眉眼,暗示陈七控制一下表情。

苏长鲸听了陈七的半截话,伸着脑袋过来问道:

“柳当家,您说什么?杀索云追的人是……是什么?”

“啊……咳咳……咳咳……啊……咳……我是说,杀索云追这种败类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七灵光一闪,一拍大腿,总算把这话圆过去了。

“柳当家,居功不自傲,真英雄也!”苏长鲸由衷的赞了一句。

陈七尴尬的一笑,扭过头去,装作去看外面的天气……

“柳当家……这……咱们接下来该干什么?”苏长鲸探声问道。

陈七愣了一愣,转过身看向了袁森,故作深沉的说道:

“大师哥,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袁森闻言,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好一个惫懒的瘪三,不知道就不知道,还按原计划进行,也罢!我就给你堵上这个窟窿,全了你这个面子……”

想到这儿,袁森伸手在怀里一摸,掏出了贴身存放的惊蛰古玉,让苏长鲸遣人拿来笔墨印泥,反捏着惊蛰古玉,蘸足了朱红色的八宝印泥,在四张信纸上各按了一下,每张纸都印上了惊蛰古玉上的四个篆字——盗亦有道。

随后,袁森提笔,在每张信纸的印章边上都写了两行小字——贼行分金上元夜,八门斗法大鸣山。

“惊、开两门弟子已在路上,死门的当家曹忡已与我们约定在上元节于南宁会面,到时咱们一同汇合,共上大鸣山。不过此时,还有劳苏兄弟派人持此信,遣四路人马,赴休、伤、杜、景四门传令!”

苏长鲸一拱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那四张信纸,派人快马传令不提。

贼行有祖训:惊蛰重现之日,八门聚首之时。

此刻,陈七手握惊蛰,又得惊、死、开、生四门臂助,正是争夺佛魁的用武之时!

真个是:龙虎风云今朝会,大旗迎风响惊雷。八门盗众齐聚首,争得佛魁成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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